那少女臂上停着一只白羽黄冠的美丽鹦鹉,能听她的指令做出种种滑稽动作,一会儿点头哈腰,一会儿翻滚钻圈,那少女婉转唱歌,鹦鹉便上下耸动,展翅顿足,大幅摇摆,跳舞配合,观者大笑阵阵,铜钱落场如雨。

    莛荟馋得下巴都掉了,“叶哥哥,我要有这样一只鸟该多好!”

    叶桻对驯鸟的女人心存警惕,这献艺的女孩是个平平常常的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可他心里仍不舒服。这几个月园中太平无事,然而莛飞父子状况不明,始终暗藏危机。

    耍鸟的小姑娘见莛荟喜欢,特意将鹦鹉拿近,莛荟喜得伸手去迎,叶桻一拐胳膊,挟着莛荟的肩将她夹出人群,“今日到此为止!”

    在湖州乱逛一通,当天已经来不及赶到谙梅居了,叶桻带着莛荟到彩凤坊中一家临河客栈歇宿。

    他挑了最僻静的房间,客房窗高结实,不通走廊,窗上有挡风板,把门关上,象个隐蔽暗室。

    晚膳之后,莛荟被早早赶进屋中,叶桻关上门,拖了一条长凳,睡在门外廊下,眼睛闭着,可心神清醒,那只鹦鹉似乎老是在他跟前乱晃,令他五脏不安。

    没歇多久,莛荟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叶哥哥,外头风凉,这长凳又窄又硬,你睡不舒服,我过意不去。”

    叶桻仰躺凳上,闭着眼睛两指一抬,对准她额头印堂穴,莛荟的额心登时麻痒无比。

    叶桻并不睁眼,“你再不把头缩回去,我要戳了!”

    莛荟这才喏喏道“叶哥哥,圆宝饿了。”

    叶桻顿时睁眼,“圆宝,你把你的兔子带来了?!”

    莛荟咬嘴,“已经不圆了,饿瘪了……”原来她执意自己背的黑布包裹里,竟然藏着兔子。

    如果不把兔子安顿了,自己也安生不了,叶桻抬身坐起,“在里头呆着,不许出来!”

    他轻脚而行,从走廊一跃而下,落在河边,街头鱼巷口是渔民农户进城泊船之处,晚上依然有人来往,叶桻用两文钱换了捆菜叶,回来塞进屋中。

    莛荟笑道“叶哥哥,我早知道,你虽然成天挂着脸,可心肠是最好的。”

    “小祖宗,这些话打赏别人去,你给我个清静,我就谢天谢地了。”

    次日到了太湖边,两人沿岸向东而行,湖水烟波浩淼,一望无际。

    走了两个时辰,湖岸忽然向湖中伸拐,宛如半月,这小小的半岛叫做小菰口,半岛三面环水,接陆的这边是白墙青瓦的宅院,向湖的一边是梅林,林中几百棵梅树品种各异,花开清艳,远远望去,水上映着如梦柔色,云蒸霞蔚,湖浪生风,香透肺腑。

    阮雯父母半生栽梅,“谙梅居”不负其名,是个雅逸绝俗的所在。

    两人来到宅前,因是祭奠,叶桻身着白色素袍,莛荟也换了浅色衣裙。叶桻拴马叩门,宅门上的黑漆已经剥落,冷寂萧瑟,门口柳树倒是嫩叶初生,一派淡绿的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