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查查。”

    竟负手撩袍而去。

    秦昭南低头,看着手上被硬递过来的话本,名叫《银瓶梅》,匆匆翻上几页,再半个字也没看见,混画入眼,在秦探花眼前如烟匆匆过,脸上愈加烧得慌,只见在封底一行轻佻的字迹落着“江陵笑笑生绘”,旁边一个红章按了两个字:禁传。

    那红章上新被圈了一圈新鲜的墨迹。

    淫词艳曲禁传是按律当规,可是查案所得在那诏书令面前......

    秦昭南暗暗想:“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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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案有关的小厮并几个乐妓在一帘之外等得格外心焦,却各个暗怀心思,埋头不敢吭声。

    唯独纪酒月一身闲适地歪在隔间的贵妃榻上,拿小玉坛仰脖灌酒,一双腿二五八万地搭在高脚榄几上,金风露在一边儿不敢言亦不敢动,那小白坛上贴了一枝淡泊梨花小画,里面的陈酒却烈得像匹疯马,烧得纪酒月眼眶一圈晕红,懒懒地撑着头眯眼。

    对面仵作点了灯,帷纱透过来的影儿颀长清瘦,在里面踱来踱去,像出没头没尾的影子戏。

    纪酒月觉得无聊,慢慢仰头又灌了一口,余下眼风便扫到沈晟钧自如地走来,坐在她下首的矮几旁。她待要放下手上白坛的时候顿了一顿,剩下几滴滴在她颈上,登时湿淋淋的,一股鹅梨嫩香洒出来。

    沈晟钧面色冷冽,带进来一股凉风,一边的侍女替他更了墨黑高领披风,漏出里面一身修长牙白袍子,倏忽温润如玉。

    酒渍未管,纪酒月换了个姿势凑近沈晟钧,呵气可闻。她抬腕随意抹掉了颈上的酒珠,仰头的动作露出一段玉藕似的修颈,白坛让她白腕凭空晃出了浪荡禁欲风,比白蛇戏水端庄持重,却似观音渡化的莲花手拨动风流。

    不到半盏茶工夫前,才见过海棠春睡图的沈晟钧不为所动,修仪有度地拿了茶筅调膏,眼皮不抬。金风露却悻悻微酸,彼时她也见过花魁行将道中,尚且自负笑比徐娘不老,怎料一介京城权臣居然惊鸿一面,竟似能摄神夺魄,叫她那底下一干俗脂艳粉如何能比?

    “纪大人今夜好兴致。”

    沈晟钧见她座下还摆了几小坛。

    “别吧,我不似少卿大人如此勤励,喝点也不成了?沈大人明法度,昭律法中可有写不允诏书令外任喝杯酒么?”

    纪酒月眼尾狭长,醉红给晕的恍若戏妆,额间应景的点了三瓣绛,她把白坛轻磕在几上,兀自晃悠悠地扇着扇子嘟囔,懵懵懂懂出了小孩儿气。

    “何况我不沾手,大理寺岂不是查得更自在,你来做这儿什么?”

    沈晟钧好脾气地笑了笑,沸水点盏冲茶沫,举盏三转弹指微扣,先给了纪酒月,递过去时与她贴近不过三寸,道:

    “来寻的是金教坊和郭公子的小厮,先前金教坊言那人整日寻欢教坊,虚浮散神,一时不慎死在乐坊,倒也不是别无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