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骨扎进了眼睛。手边没有药,只能先取出骨片。

    楚苇生左眼一痛,他下意识地隔空去抓那只离开皮肤的手。

    手腕被轻轻握住:“别动,骨头刚刚归位,当心脱臼。”

    取走带血的骨片,廷羲君又去探他的右眼,楚苇生乖乖地垂下眼皮任他检视,虚软的手指下意识勾住那尚未离开手腕的掌心。

    廷羲君动作一凝,不明显地朝两人交握的掌指看了看,若无其事地轻轻挣开,搭上楚苇生的脉。

    确定他再无大碍后,廷羲君才分出心思探查周围。裁月剑化作的碎片一共变成了三个结界,其他修士正好在另外两个里,已经就地开始疗伤,肢体完好,未伤及根本。除却阵亡者,伤得最重的就是楚苇生。

    迟来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说不清上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是在多少年前,但凡自己多犹豫片刻,或是不慎落入紫玉虚的圈套,此时或许已天人两隔。

    明明有修为更高,资历更深,经验更足的其他修士,为什么偏要加入先锋队?为什么每次都不顾自己死活,拿性命当儿戏,好大喜功,冒进莽撞地冲在最前面?

    不是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总有连自己也鞭长莫及的时候。只怕即使经此生死攸关,还不知收敛那愚蠢的勇莽,他也没有第二把本命剑可以自爆了。

    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大抵如此。

    突然,他偏过头,撕心裂肺地咳起来。楚苇生倏地睁眼,吃力地支着胳膊就要起身查看,被他不由分说地按回去。

    一旁的乱石堆上刺目的血迹印入眼帘,楚苇生嗅到了血腥味中另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怎么会?这毒……是刚才中的吗?”

    楚苇生仅剩的一只眼紧紧盯着廷羲君染上殷红的下巴,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无妨。”

    廷羲君再次偏头,眉心蹙起,压下喉头又一口腥甜的血,立刻开始调息。楚苇生当然不会相信,情急之下反握住对方压制他的手,爆发出积攒已久的力气,一打挺坐了起来。

    方才为了自爆强行调动全身的灵力,果然又引动了余毒。心脉剧震,百骸蚁走,廷羲君实在没法应付楚苇生,毕竟自己现在的脸色绝对差得要命,但凡开口就是一口鲜血。

    他只能摇摇头,勉强掩盖痛苦的神色,用眼神命令楚苇生不许再乱动。

    屈从于那严厉至极的目光,楚苇生只好咽下口中的种种疑问,缓缓地侧着身斜靠在背后的浅坡上,时不时看一眼对方的情况,脸色同样青白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