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一路上的心理建设塌了,她笃定百里长对寡妇那是一时兴起,更笃定等叶星儿回过神还是要巴结她,毕竟董家村里她吐口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岂料一回来就碰了壁。

    她捡起木头锅盖狠狠砸向墙壁,土墙坚硬,木头却碎了一地,一根木屑堪堪划破陈欣的眉梢,很快现出一道血印。

    孩子娃娃大哭,老婆子仍想着砸第二件东西。

    陈欣不能忍,放下孩子掀住老太婆衣服将人推出屋外。

    她终于动了搬家的念头。

    陈婆子坐在院子中间地上,一哭二闹,嚷嚷半天见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悻悻作罢,拍了身上泥土起身进屋,推开那扇虚掩地门,整个董家村都听见老婆子的哀嚎声!

    “要命啊!你个要死的贱人!”

    门锁是陈欣劈开的,里头除了陈欣自己打娘家带来的挪走了些,其余该劈得也劈得差不多。单是土炕,都叫她劈得左一个窟窿又一个天窗。

    陈欣搜罗时,原身成亲时那床褥子和喜面也寻到了,原身嫂嫂与孩子缝制的两身衣裳也见着了。

    陈婆子回过神,冲出屋子要跟她拼命。

    她也不躲,提着砍柴如今切菜的砍刀立在屋门口,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盯着老婆子。陈婆子惜命沿着墙根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八成往村长家里去了。

    董家村排外得很,外来的新媳妇连浣衣都得等别人先洗净,说是免得污了水源。

    等人来时,陈欣将熊皮子及几件干净的衣裳和褥子收拾好,连腌制的咸货也一并用破毯子包裹住,以防万一。

    思虑片刻,仍将那盏灯笼挂在门边。

    笔力苍劲有力的“相”字,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金边,那是她在这个空间唯一能想到的“护身符”。

    董家村的村长是轮流制,一人干一年,负责苛捐杂税的收募和田地水利等杂事。今年轮到那户庄稼汉,人称泥腿匠,原是个老实人,干了村长半年官瘾上去了,趁着开春收成好居然又讨了房媳妇,走起路来都是衣摆打人。

    泥腿匠走到陈家屋门外,本欲一脚踹开木门,哪知还没碰到门便朝外倒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泥腿匠忙整理自己那身绵绸的外衣,朝里头喊道:“陈家媳妇,出来说话!”

    连喊了三声,也不见有人。

    陈婆子等不住,砸了木门上嚷道:“死丫头!你就是死在屋里,老太婆也要拿出来给你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