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登时就被打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听见骚动的江懿和钦差大臣连忙赶来,这才免了那小少爷接下来的皮肉之苦。

    当晚,江懿罚裴向云在帐外跪着,不认错便不准进来。裴向云愣是觉得自己没错,带着几分委屈在帐外跪到子时。

    子时陇西下了雪。鹅毛似的雪落在他肩上,垫子一样铺了厚厚一层。纵然裴向云是个习武之人,却仍是孩子,没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却仍不肯低头。

    直到整个人几乎被冻得失去知觉时,才察觉出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抱着他的人似无奈又似生气地低声道:“怎么这么倔,为何不认错呢?”

    可就算他没认错,老师也原谅他了。

    裴向云从始至终都认定老师不会真的那么狠心,一直在暗暗期待着江懿会像先前那样消气原谅自己。

    可现在当他抬眸时,却并未如愿看见老师的心疼。

    江懿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说不清是悲哀还是愤怒:“你真让我失望。”

    他慢慢从桌上起身,揉了揉被裴向云捏疼的手腕:“我将你捡回去,教你上阵杀敌,教你如何在乱世中保全一条性命,你又是用什么来报答我的?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裴向云垂下眼站在原处,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战场上的胜负成败确实是常事,但我教你欺师灭祖背弃他人了吗?”江懿一掌拍在桌上,震得原本七零八落的笔滚了下去,在地上摔出一片嘈杂的响,“我是如你一般背叛你了吗?说话!”

    “没有,但......”

    裴向云刚想继续说,那阵熟悉又难熬的痛苦又卷土重来。

    他只能紧咬着牙关,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物,急促地喘息几声:“师父真的不原谅我吗?”

    江懿忽然觉得很累。

    他自以为将自由交还给学生,让学生不受拘束和礼教便算做个好老师,却不想裴向云偏偏天生欠缺的就是这些管教。

    温良谦恭让,一个也没学到。

    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也挺失败的。

    似乎终于读出老师眉眼间的疲惫,裴向云思索片刻后道:“那我去外面跪着呢?师父会觉得好受些吗?”

    “我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