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

    “我是大燕的罪人,”他轻声说,“我是最没资格替他们原谅你的人。”

    这番话让他说得风轻云淡,却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裴向云心上。

    裴向云连忙握住江懿的手,惶恐道:“师父,是我考虑不周说了混账话,你不要生气。”

    江懿任他握着手:“我没生气。”

    裴向云这才放松了几分,可不知为何却有点心绪不宁。

    “你现下还练着枪么?”江懿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我想看看。”

    裴向云似是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却还是应了一声,回屋将自己的银枪取了出来。

    江懿看着那柄银枪,微微有些出神。

    那是裴向云行冠礼时,自己差人寻来了块世间罕见的精铁打造的银枪,堪称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

    他撑着下巴坐在桌旁,看着月色下舞枪的人,恍惚间回到了陇西的烈烈黄沙中,自己也是如此指点着那人如何寻找敌人的破绽,如何用这柄枪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自己原本是对这个学生寄予厚望的。

    用手中的武器保卫家国,保卫身边的人,眼下再想起来,确实无比讽刺。

    思及此处,他低声道:“过来。”

    裴向云不明所以地停了动作,提枪走到他面前。

    “还是之前那把枪吗?”江懿问道。

    裴向云点头,将枪递到他面前:“师父送我的礼物,我不舍得换。”

    江懿垂下眼,伸手抚过长/枪冰冷的枪杆:“你现下枪练得很好,已经没有什么我可以指导的地方了。”

    “若是师父还想指导我练枪,觉得住在燕都不方便的话,以后我们可以搬出去,”裴向云心中那道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让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语速,似乎在极力与人剖白着什么,“我以后肯定听师父的话,绝不犯浑偷懒。”

    江懿抬眼笑了下:“我还有以后吗?”

    说完,他又笑了下,自言自语似的:“没有了,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