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贞隔着衣料触了触暮涯的胳膊。

    暮涯摇摇头,愧疚地说道:“千姨折煞我了。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说法?”

    “二小姐当得起。”千芝眉头舒展,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袋,自顾自地放到暮涯手中,“这是前两日我去寺庙里为二小姐求的,还望二小姐不嫌弃。”

    暮涯隔着布袋捏了捏里边的木签子,“上上签。”

    “是的,我对佛祖说这是信女千芝给二小姐求的,便抽到了上上签。”千芝的眼尾纹路越发明显,唇角上有些许因很久没有喝过一口水而皲裂的薄壳子。

    她一大早便去院子里挑拣大小匀称的鸡蛋,再洗净。家住的偏远,脚程不快,为了赶在午膳前到,她已是几个时辰未进食进水了。

    “千姨上次说喜欢酥饼,我让厨子单独准备了一份予你。”暮涯的声音很是动听,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啊,就像一首空灵的小曲儿,“鹿贞,香茶可是备上了?扶千姨先去歇息会儿尝尝厨子新做的蜜糕。”

    鹿贞会意,颔首。

    她扶起腿脚不怎么方便的千芝,提醒着脚下有门槛,去了品茗的亭子里。

    在千芝看来,暮涯是个懂事的,且照拂别人面子的。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姑娘,竟是个瞎子。

    她摇头叹息。

    鹿贞一偏头,千芝神色如常,任由她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向亭子。

    当鹿贞回到暮府大门前,前些日子和张枫一块儿卖耗子药的药子匆匆奔来。

    有面熟的人调侃着满头大汗的药子:“药子,今儿你可是带了耗子药来赠给大家?”

    接着便有穿着粗布衫子的人跟着起哄道:“药子,你衣兜里的耗子药都露了角了,还不快快拿出来给星错姑娘记上一笔!”

    爆出哄堂大笑。

    药子没有管这些人的胡乱嚷嚷,把一沓红纸放在星错跟前的长木桌上。

    黑褐色的桌面上突兀地放了一沓厚实的红纸,星错只一霎愣了神,随即翻了翻。

    方才同药子逗乐过的人又大声地说道:“药子,今儿你不拿白纸包,要拿红纸包,是为了给自己庆生辰?”

    往年的十月初十,药子总会借口这一日是他的生辰,喝到酩酊大醉,在席间耍酒疯,还要借机卖耗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