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衣小二一甩汗巾,哈着腰将锦衣男子迎了进去。

    白靴上并没有沾惹路上的风沙,他持剑款款落座。

    好生俊美的公子哥,这是云岫对他的第一印象。这种看上去非富即贵的公子怎得来了这类小酒馆?

    好奇心驱使,她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那位爷似乎察觉到了云岫的目光,微微侧头,含笑示意,而后又转回只盯这一张方寸木桌。

    “来三坛离人醉!”锦衣人招呼着小二哥,她怔住了,这酒听名字很具诗意,实则是粗人才喝的酒水,虽说比之一般被用来暖身子的酒是多了份清冽馨香的口感,但是后劲却是极大的,若是心中有事,是断不能以此酒浇愁的……

    “来咧,客官您慢用。”在她恍惚之间,酒已摆好。

    他将一个土陶碗用一方锦缎仔细擦拭后摆在桌上,斟满。捧碗,对天遥寄。

    “第一碗酒,敬这阔大沉雄斑斓天地连方寸烂土都不愿留予我。”

    两指拈着碗边,倒在了桌脚处,惹得未扫尽的尘埃凝作一块。

    长袖扫过桌边,碗放在酒坛前微震,靴上依旧雪白如故,此人不可小觑,非寻常之人可比拟。

    赶忙收回目光。

    “第二碗酒,”他举碗,一饮而尽,“敬自己,苟活于世背负万千债,不得还。”

    她虽是低头小口啜着白粥,但眼角余光一直定在他身上。

    “第三碗,”他顿了顿,“敬你,心计无双,弱也弱得,狠也狠得,掩面时有多娇羞温婉,操刀时便有多狠心决然。”

    “啪。”清脆一声响。“小二,再拿个碗来!”

    伏在桌上,他以手支额,沉痛难耐。

    小二恭敬地将碗放在他桌上,不敢多话,垂手退开。

    “小二哥,过来。”云岫招手示意。

    “客官您还需要点什么?”小二的手在粗布衣服上轻轻擦了擦,憨厚地笑着。

    “给本……本姑娘来一坛离人醉!”云岫豪气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