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

    “和马老约的时间是七点半,这之前要先去取给他女儿备的生日礼物。”

    车厢里开着音量极低的音乐声,空气里是一股极淡的松木香味。

    梁嘉月在极轻极淡的气氛里,咀嚼出一点点从心里泛上来的委屈:蒋珩早上问也不问地强硬说要来接她,原来是因为要她陪他出席什么晚宴。

    人在病痛里总是很脆弱,原先的一分委屈,也能因为难受被放大到十分。

    她一时觉得蒋珩冷心冷肺,她都痛成这样,也没见蒋珩对她说一句好话;一时觉得都怪自己逞强,明知肠胃不好还要去吃辛辣,弄砸蒋珩的计划不说,把自己也弄得惨兮兮;一时又担心自己的肠胃问题太严重,短期内好不了,会耽误长辉方案的进展。

    转过念来一想,自己累死累活要赶的方案,居然最后还是要为蒋珩服务。

    简直不能更凄惨。

    情绪和疼痛层层叠叠堆积上来,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就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渗出来。

    一只干燥温厚的手掌扒开她被汗湿粘在脸颊上的头发,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沾到一点儿泪水。

    蒋珩收回手,垂着眼看可怜兮兮的梁嘉月,“哭什么?”

    梁嘉月咬着牙,“……痛。”

    “该。”

    饶是前座的程昀没想过能从自家这个冷硬毒舌的老板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听到那一个“该”字也惊了半晌。

    他尴尬地默默将车载音响的音量调高些,试图让音乐冲淡一点车里令人窒息的气氛。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后座上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蒋珩略有些棘手地看着将脸埋进车座上的梁嘉月,“别哭了。”

    回应他的是更大更响地一声抽涕。

    “……”

    蒋珩手足无措。

    在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的确没有什么劝哄哭泣中的女性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