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医护人员推着裴焰出来,徐晓燕和老裴立刻冲了上去,谢之远紧随其后。裴焰身上插满了管子,胸口却在平稳的起伏着,被推到了特护病房安置了下来。

    手术很成功。

    徐晓燕心力憔悴的在门口苦等了三个小时,这个年纪原本身子就弱,在确定裴焰平安之后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立刻有点撑不住了,险些晕过去。

    谢之远立刻热心的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裴焰,老裴在皮糙肉厚的儿子和娇弱的心肝儿老婆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和谢之远道谢之后立刻带着徐晓燕回家休息了,说明天再过来。

    夜色深沉,在夫妻俩走后两分钟,特护病房的房门缓缓打开了,谢之远消无声息的走了出来,来到了走廊尽头,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咚咚。

    大门立刻从里面被打开,容辛站在门口低声道:“裴焰怎么样?”

    输了几个小时的液,他的胃痛已经好了很多,脸色也不像之前吓人的惨白,只是还是显得有些虚弱。虽然声音淡漠冷静,可谢之远还是听出了其中难以抑制的急切。

    “放心,手术很成功。”谢之远点头,揽住他的肩膀,顺带向身后看了一眼,“你过来吧,裴焰就在屋里呢,老裴已经走了。”

    病房的大门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隔离开,没有了记者的喧嚣,没有了医院里病患和医护人员的行色匆匆,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轻微响动声。

    把容辛带进屋里,谢之远嘱咐他注意休息,便很有眼力见的不再打扰,转身出去了。

    大门关上,空间里只剩下两人。

    容辛在床边无声的站了好久,直到裴焰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低吟,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拿了把椅子,坐到了裴焰床边。

    如果不是罩在脸上的呼吸面罩,裴焰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容辛凝视着裴焰安静平和的睡颜,静静地看了半晌,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俊美的脸颊上轻轻拂过,描摹着他深邃的眉骨,划过他高挺笔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了裴焰的唇上。

    唇上的温度很烫,有呼吸轻轻的扑在他的指尖。

    他还活着。

    容辛深色的眼底剧烈的震颤起来,几乎红了眼眶。回忆中逐渐冰冷的身体和静止的呼吸,与现实中灼热的温度重合,有一瞬间,容辛几乎有些恍惚,恍惚间以为那记忆中的冰冷是自己错觉,其实姐姐也没死,只是和裴焰一样重伤而已。

    然而那注定是他一辈子的奢求,是做梦都想许下的愿望,并不是现实。

    容辛恢复了理智,他站起身,在裴焰的唇上落下一吻,没有疯狂和激动的痛哭流涕,只有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的释然和宽慰,呼吸交织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留在自己的唇上,仿佛只有这样,一颗飘零的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