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油纸,里面放了一块碎掉的糕点。宋云锦傻乎乎地问:“为何要给我这个?”

    “你不是爱吃吗?在客栈里,满桌都是糕点。”谢旸懒散地靠着草垛堆,随手编了个草戒给谢子庚玩儿,道:“你也真没出息,竟能吐晕过去。”

    宋云锦脸上一红,嗫嚅道:“这衣衫……”

    “我偷了点吃的,跟这儿的女人换的。”他掀起眼睑,冷淡道:“衣服是她们帮你换下的。”

    宋云锦颔首,又问:“这里是?”

    “城里的贫民给城主的手下塞点银子,就不会赶出去了,但是只能在这片区域活动,昼伏夜出。”

    提到这个,谢旸突然烦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中推出个领头人,普通贫民若想在这里容身,必须要按时交些东西。”

    “交什么?”

    “女人,银子,吃的,随便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都可以。”

    谢旸不耐烦:“你的问题真多。我身上的吃食和银子全没了,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得找点能做的活赚点本钱。”

    宋云锦盯着手里的糕点,胃里火辣辣地疼,隐约能闻到头发上的臭味,于是更没什么心情吃了。

    草屋里待着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有能力的男子趁着天暗外出找点剩饭剩菜,拿回来给妻儿充饥。

    夜里,城里的侍卫来过一趟,不分青红皂白地拉了几个出去过的男丁,干脆利落地斩杀,提着首级回去交差了。

    有个女子踏着遍地鲜血,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绣好的扇面递给侍卫,男人看她姿色不错,邪笑着在她脸上摸了把。女子视死如归般阖眼,任由男子将她扛在肩上抱走了。

    旁的老人感慨道:“这女子有福气,哪怕是伺候军中的畜丨牲,也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

    宋云锦上一世经历众多勾心斗角,却也未曾直面这些。为了生存,女子可以不顾清白,男子们手持棍棒害人性命,野蛮至此,谈何为人。

    她看着眼前蜷缩着毫无生气的百姓,突然感受到铺天卷地的恐惧。

    谢旸一觉睡到后半夜,再睁眼,见宋云锦倚着墙正发呆。

    “哎,在想甚么?”

    “唔。小郎君,你能找到针线和绣布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这玩意儿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