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他们进谷之时就知道,熙哥哥才是他们真正的谷主,也只有在熙哥哥声望的庇护下才能保全性命,而我这个瘟神的恶名,对他们来说只能是祸。”

    “桑在这给维宁兄赔个不是。”子雅桑又给文木施了一礼。

    “哎哟,璧成兄这是何意?”文木赶紧回了一礼。回儿九叔的礼也忒多了,动不动就来这么一出,烦。偏自己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不得人家诚心客气。

    “早先对孤鸿散人的事迹多有耳闻,众人嘴里的孤鸿散人被刻画成一副暴戾狠毒行事乖张的形象,为了金银财宝视人命为蝼蚁,为了谋财无所不用其极,桑由此对维宁兄的为人颇有些微辞,现在看来,是桑一叶障目妄加揣测了,谷中养着那么多人,还要让他们去学谋生手段,哪里容易。”子雅桑感慨万千。

    “多谢璧成兄的理解,”文木爽朗地笑道,“外人怎么看无所谓啦,咱们朋友之间没有误会就行。”

    “那是那是,”子雅桑跟着笑道,“维宁兄心存大义,锄强扶弱,古道热肠,侠士风范,桑打心眼里佩服。”除了文采欠缺些,别的方面倒是配得上我尔雍兄。唉,野惯了的孩子都不爱读书,可以理解。

    “璧成兄别夸,我这人不禁夸,一夸准会飘上天。”文木连连拱手。

    后面的子雅回心道,文爷,您在这方面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尔雍兄维宁兄既是往沂山方向,那咱们就在前面路口分别了,他日若有需要之时,传讯吱会一声,桑定会千里赶赴。”子雅桑又是躬身一礼。

    “既是分别,临走之前还请璧成兄以雅音相赠,也让我等饱饱耳福。”姜尔雍背对着文木向子雅桑使了个眼色,这家伙,昨天晚上明明说好了的,怎么倒忘了。

    “也罢,那……桑就献丑了。”子雅桑心道,不先开口请我弹奏,你不给钱的难不成还要我主动献技,那多没面子。

    前面岔路口有个凉亭,木匾上书有“向晚亭”三字,此时亭内无人歇脚,倒也清静。

    待大家坐定,子雅桑从琴套里取出瑶琴置于膝上,十指飞舞,开始弹奏起来,时而中指一按,时而拇指一挑,时而右掌一扫,时而左手一撮,七弦皆动,山水共鸣,琴音有时如鹤鸣,有时如泉声,有时如泣如诉,有时呢喃自语,有时似金戈,有时似洪涛。

    姜尔雍闭目调息,不知其思。

    晏昊放眼远山,心不在焉。

    子雅回沉湎琴声,状若入定。

    只有文木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好似子雅桑指下的每根弦都连着自己的心弦,一拨一弄间,神智大受干扰,有时好似体内真气在和入侵的气流搏斗击杀,有时又好似有股外力在安抚着体内真气。

    文木一开始倒没十分在意,以为这就是琴音原本的效果,但慢慢的文木发现琴声带来的操控力越来越强,竟有引导自己体内真气的架势,心下于是明白了,子雅桑这哪是在给大家演奏啊,分明就是弹给自己一人听的疗伤曲,他这是把我当他的患者来医治呢。

    你不是治癔症很有名么,难不成把我当成癔症患者?

    文木按捺心中的不快,凝神聚力,使得意识不受琴音干扰,同时,将真气一点一点释放出来,在自己四周凝成了一张防护网。

    子雅桑发觉琴音受阻,便将灌注到十指的真气增加到十成,琴声陡然拔高,琮琮琤琤,胜似筝声,激昂的声音将附近的飞禽惊得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