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明月阁这样集吃喝玩于于一体又男女老少皆宜的娱乐场所,放眼整个梁国,算是开国以来头一家,所以不管是图个新鲜也好真心享乐也罢,自打从开门做生意那天起,客人们络绎不绝,生意一天好过一天,再加上明月阁通宵达旦的开门营业,这银子也源源不断的进账。

    沈星月再也不缺钱了,也在这个时代找到了存在感。

    一提到明月阁,哪一个不竖着大拇指夸一句是煜王妃的杰作,甚至从来不同她来往的官家夫人和小姐们,都赶着上门来给她送礼。

    可在夜深人静,明月阁嘈杂喧嚣的人声中,沈星月总是独自望着天空,看那轮忽明忽暗的明月。

    梁煜在苦寒的西南边境还好吗?有没有跟西戎对上?此时此刻的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想念她的时候抬头望一望与她同一片天空中的月亮。

    梁煜时不时也会同沈星月写信。

    有时候字迹工整,长篇大论讲述着西南边境的人文风情:西南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大雪遮不住贫瘠土地上的黄沙;夜晚的篝火照亮了长空,将士们用方言唱起了家长的歌曲;边境的吃食比不上临安城的精美,却别有一番风味……诸如此类。不过,他也算稍稍有点良心,每封信都会在末尾特地加上一句“勿念,等我回来”。

    有时候字迹潦草,难以直视,约莫是匆忙之际草草留下几个字,比如几月不见卿卿,思之如狂,又比如西南落日美不胜收,却不及你万分之一……沈星月一面感叹他惜字如金,一面又忍不住脸红心跳。

    然,梁国大军到达边疆已有几月,和西戎的军队还没有正式对上,小打小闹过几场,西戎兵强马壮,但大梁军队在梁煜的带领下,几场试探性的突袭轻松应对。西戎将领渡桑威名在外,也不得不悔恨轻敌,没想到梁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没打过仗的绣花枕头一个,却还有这般过人的谋略和胆识。

    沈星月在明月阁的最顶层给自己辟了间屋子,面朝临安城最热闹的皇城大街。

    彼时她正倚着围栏喝酒,冬日的夜有微微的凉意,她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披风,温热的桂花酒下肚,却也不觉得冷,只是脑袋些许昏沉,不知是不是醉了。

    门被轻轻扣响,不多时便有推门声传来,脚步走近,停在她的身侧。

    “怎么不进屋去?外面这般冷。”梁清屿温润的声音响起。

    沈星月摇了摇头,仰头喝了口酒,“不冷。”

    话刚落,酒壶被梁清屿夺过,他温声细语,“再喝就要醉了。”

    沈星月失笑,“下次喝酒得躲着你才行,每次被你逮着都没好事。”

    梁清屿微怔,又将酒壶递给她,语气里有几分溺宠,“喝吧,就准你再喝一些,如果醉了,我在。”

    沈星月看了瓷白的酒壶一眼,没有接,揉了揉太阳穴,道:“不喝了,醉了头疼。”

    梁清屿没说话,垂着眼,眼睫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的阴影,手也没有收回。

    梁煜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日日与沈星月相处,时间一长,便不由自主的朝他与她那条无形的界线挪近。可是,他每次靠近,沈星月都会再次清晰的把那条界限划出来,一次又一次,她不经意的疏离,仿佛在他心上一道一道划出口子。

    沉默了好一阵,梁清屿没来由问了句:“因为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