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知怎的,竟让婉祺还挺受用,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我不明白,她是你亲妹妹,如今入京参选,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嬷嬷又待她不好,你这个亲哥哥为什么要把她拒之门外呢?”

    润舟背着手,抬眼看了看紧闭的屋门,这会儿气消了大半,不答反问:“她在里面?”

    婉祺又不知他们家恩怨,总归是不知者不罪。

    婉祺点点头,润舟长吁,走到檐下敲了敲门。

    “你别吓着她,你不高兴都冲我来就是。”婉祺踩着马蹄高底,虽急着想去拦也是力不从心,怕摔着只好一手将袍子提起来些,露出月白色蜀锦鞋面。路过邓玉鸣身边,见他还猫着腰,头都不敢抬,将人扶起来,低声对他道,“邓公公,你也先回去吧,今儿这事和你没关系,有什么都我自己担着。”

    屋里嬷嬷给润舟开了门,润莺有些怕他,头都不敢抬。

    “让德群去家里通知你嬷嬷了,等会儿就来接你,你自个儿到外头前厅等着。”润舟对婉祺还算和和气气,对润莺可就没那好脾气了,面若冰霜,唬得润莺连个招呼都来不及和婉祺打,就灰溜溜出了屋门。

    婉祺才迈上台阶,就见润莺咬着唇跑出来。她将人拦下,也没敢再留,她瞧着润舟是当真在意这件事。

    “回去了也别多想,这是很正常的事,别听你嬷嬷混说。往后她再拿话忖你、欺负你,或是你有话没地儿说,就来找我。”婉祺朝喜春摆手,“去把我那套红玉髓的蜻蜓头面拿来。过几天就要复选了,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你叫我一声阿沙,就算我妹妹了,这个是我送你的。”

    姑嫂两个在檐下说体己话,润舟毫不在意,已经进屋在榻上落座。喜燕过来上茶,他也照喝不误。

    等婉祺将人送走,也进屋来,他仍旧拨弄着茶碗的盖子,头都没抬。

    “她来做什么?”

    婉祺家庭和睦,和三个同母哥哥、一个异母哥哥都感情很好,实在没法理解润舟的冷漠,沉默着到润舟对面坐下,半晌才道:“她来癸水了。”

    虽是女儿家的闺房事,但婉祺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害臊的,横竖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便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润舟略微尴尬,也想不通来癸水至于闹这么大阵仗?只听婉祺接着道:“也是奇了,她长到这么大,连姑娘家到了年纪就会来癸水都没人教吗?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重病时日无多了,嬷嬷竟还要拿话磕打她,你们家里这么轻视女孩子吗?”

    润舟听了,也感到惊奇,他和家里关系差,连他阿玛的事都不大关心,何况是弟妹的,但他想到润莺出身,便也能理解了。

    “她生母是夫人的陪嫁使女,生她的时候难产没了。夫人不得意她,又没亲娘庇佑,兴许不大受重视吧。”

    婉祺将这话一琢磨,不叫额涅反叫夫人,且慈恩公主去世十五年有余,想必润舟话里这位夫人指的便是继善的续弦了。这么一想,润舟为何排斥润莺,她也明白了个大概。

    “你不让她来,是因为慈恩公主和你阿玛的关系吗?”

    “嗯。”润舟想起母亲,不免伤怀,“他文韬武略不假,出身显赫也不假,却也是风流成性的,出去打仗回来都能往家里领个有了身子的外室回来。当初是他求娶我额涅,后来又不断为了他那些得宠的偏房伤害我额涅。若不是他,我额涅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