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西河的春末炎热非常,赵云今的蔷薇花被高温烤得打蔫。

    她嫌热懒得去阳台浇水,花店也没再开门,在家无所事事待了几天,想起那张纸上的号码。

    她拨过去,嘟过两声,对方接了电话。

    昌锦荣的声音听起来上了年纪,说一口地道的西河话,得知赵云今的来意后给了她一个地址,叫她带着钉子过来。

    ……

    赵云今顶着太阳下了车,徒步走进兰子窑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这地方她几年前来过,是江易带她来看老棍儿,那个院落还在,门上拴着把生了锈的黄铜小锁,满院的破烂都不在了,木门上贴着转租的白纸,但这些年过去也没见租出去过。

    她又饶了几条街,走到昌锦荣的住所,说那是住所也不尽然,看起来更像一个家庭作坊。

    漆黑的木门里是座逼仄的小院,院子里处处堆积着扎好的花圈和纸人,一阵风刮过,几个金纸包的元宝滚到赵云今脚下,她抬起头,不远处坐在马扎上包元宝的男人也正回过头看她。

    昌锦荣坐在元宝堆里,被金纸映衬得皮肤锃亮,但脸色横生的皱纹和疲态不难看出他此时的生活状态。

    ——不上不下,勉强过活。

    他随手指了指旁边的马扎示意她坐:“是你给我打的电话?钉子拿我看看。”

    赵云今递过去,他看了眼顶部的数字,说:“这钉子是永裕制的没错,九八年出厂,有些年头了。”

    “上面印的编号是九八年第二批次,你手头还有没有留存的资料能查到买走它的人是谁?”

    昌锦荣蹙眉,望着她:“你打听这些干嘛?”

    赵云今唇角噙着笑,在他手边的矮桌上放了一个封好的红包:“是我跟你打听,不是你问我,不管有没有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资料早就没了。”昌锦荣拆开红包的封,数目不小,他想了想,“当年钉厂倒闭后,资料连同厂子一起转给人家了,我以前只管行政和业务,车间里的钉子品种我心里没谱,但是你拿来的这个型号挺特别,我找找以前的车间工人,估计能问到。”

    他说完这句,不吭声了。

    赵云今明白他的意思,这人油滑,比老实巴交的秦卫国难缠,但她没有再掏钱出去,而是伸手勾走他手里的红包。昌锦荣没料到她会把递出去的钱收回,愣了下,又听女人用甜腻的语气说:“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好歹也是当过厂长的人,何必这么抠搜。”

    这话不是好话,但经由她的嘴一说,却带了几分调情的蜜意,她双眸含情脉脉一望,昌锦荣全身骨头都酥了。老男人色起来倒还是有几分理智在,他态度没之前那么强硬了,但依然不松口:“你就直说吧,我给你打听出这钉子的用途,你给我多少钱。”

    赵云今放了这么久的电,等的就是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