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晨见他脑袋确实难以变化,只能缩扁一点,待会恐怕要切掉脑袋,那几个军士也不知轻重,刀口符防得住寻常刀刃,防得住铭刻神咒的横刀吗?那一队军士只道那大汉没本事就不会表演,而大汉又觉得表演失败,也可以扯下刀口符,恢复刀伤。

    偏偏这次他借了两柄军中的制式横刀来。

    两边阴差阳错之下,眼看这次表演要出人命了。

    在大汉朝着刀刃之间猛的冲过去的时候,钱晨暗中掐了一个法诀,大汉朝着刀口狭冲之间跳过去的时候,依旧捏了遁诀,这时候他整个人像是压扁了一样,化为细长的一根‘面条’,唯有脑袋始终压不小,眼看脑袋过不去,要被横刀切了下来。

    大汉眼睛一闭,暗道“这回要出丑了!”

    这时候,那刀口之间的缝隙,仿佛被人拉开了数分,在旁人眼中没有什么变化,但那大汉若是睁开眼睛去看,便会发现那两排刀口已经放大如同门板一般。

    大汉身子一蹿,毫无感觉的就穿了过去。

    他疑惑的摸着脑袋,正奇怪他的头怎么没有掉下来。那边变戏法的老人刚刚结束了表演——他从大缸里跳了进去,又从小缸之中钻了出来,身体就变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正好是大缸缸口和小缸的比例。

    再往回跳一次,又恢复了原样。

    讨得赏钱之后,老人回头去找那大汉,看到他站在两柄横刀之前,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拉住他道“你怎么敢借官刀,官刀都是施过法的。什么法术都骗不过去,任何变化都瞒不过,一刀下来,你的脑袋就掉了!”

    大汉吓得满头大汗,连忙讨饶道“多谢老丈救我,我下次不敢了!”

    老人问了他始末,才庆幸道“刚才是有高人出手拉了你一把,救了你的性命。否则你脑袋就接不回去了!”

    大汉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把横刀还了军士,那小校听闻此事,才正色道“是我等冒昧了!差点害了人……以后你们不能起哄了!”他对身后的军士嚷了一声,又从身上掏出数十枚铜钱,其他军士也凑了一些,递给那大汉道“拿去压压惊吧!也不知是哪路高人出手,救了你的性命。”

    而钱晨早就走远,去其他地方看热闹去了。

    一个穿着黑袍,脸上涂了纹面刺青的胡人,应是附近的羌人部落的巫师,跟着一个老羌人也从那冲狭的表演处离开,用羌话说道“那汉人也有异术在身,却只能在这场中卖艺,不得富贵。难道我们修炼了法术,还只能在山中牧羊,吃着酸败的酪,没有盐味的老羊肉吗?”

    那老羌人警告他道“野利遇乞,唐人之中厉害的人无数,你不要仗着一点法术,就胆敢去招惹他们。”

    年轻的羌人道“唐人的武士我们惹不起,难道那些有钱却没本事的人我们还惹不起吗?”

    他随手朝人群之中,穿的好一点,却又满脸新奇的钱晨身上一指道“你看那人,身体瘦弱,看到粗浅的法术就目不转睛,只是一个有钱的庸人,却能穿着绸缎的衣服,佩带上好的玉佩,吃着烧烤的羊肉,挎着锋利的宝剑。”

    “而我自六岁就开始修炼法术,在荒野的山崖上赤身倒挂,将骨头拆下来用巫药洗练,每天练习刀法,修持法术不敢碰女人,连后代也没有,还刺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他抬起头,露出左眼的骇人的伤疤。

    “我经历了那么多辛苦,难道还不能成为人上人吗?”

    老羌人叹息道“野利遇乞,在部落,你难道不是已经是人上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