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这道低沉温柔的男子声音,宋离月没有丝毫的意外。

    是慕邑……

    自然是他,这个小院子,每天进出的人只有他。

    慕邑每天来的时间不定,但多是酉时以后,以戌时居多,偶尔也会是亥时。参考他每天回王府的时辰,宋离月估计出这个小院距离锦宁城的俞亲王府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

    宋离月慢慢坐直身子,看着面前穿着黑色大氅的俊美男子。半个月的禁步在此,她一改刚来时的烦躁和颓废,显得平静了许多。

    “你不用每天都过来,我现在没有青汍的搀扶,连院门都走不出去,你大可放心。”宋离月缓缓说道,语气也很是平静,“今日风大,还下了雪,天气寒冷,你不要亏待了我家阿澈。”

    慕邑垂眸看着面前明明柔弱得恍若初春中细柔柳条的女子,偏偏竖起满身的刺,心生怜惜的同时,心里也很是无奈。

    “不气了?”他柔声细气地问道,“只要你不气恼,我什么都应你。”

    他身上披着的黑色大氅还沾染着外面那细碎的小雪,一入这温暖的室内,细碎的小雪全都融化了,大氅上,还有发髻上全是一片湿漉漉的,衬得那双眼眸越发得黑亮。

    本来慕邑今天回府早,府中已经有人在等着他回去商议事宜。不知为何,看到这锦宁城十数年难得一见的雪,他突然很想见到她。

    粗略听了一些,大致给了一些提议和意见。打发走来人,他立即催马奔来。

    行至半路,他才忽然想起来。

    他的幽鴳是大黎人士,那里四季分明,春暖夏热秋凉冬寒,自然是见过大雪纷飞的样子。可纵是如此想,心里面那一番燥热和悸动却仍旧催着他要速速去到她的身边。

    幽鴳,幽鴳,以后的山川大河,山间小溪,朝霞暮昏,我都想和你一起……

    见他又是这番“为了我心爱的你,我万死不辞至死不悔”的痴情模样,宋离月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慕邑,我一开始就在利用你的好感,利用你的感情,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慕邑解下身上的大氅,挂到一旁的架子上。

    “是我动心在先,和你利不利用没有关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慕邑侧着身子说道,“你对我从未有过利用。只是我对你是男女之爱,你回应我的只是不是而已。这段时间,你一直坦荡待我。与其说是你利用,不如说是我强求。”

    是这样的吗?

    宋离月感觉自己的脑袋浑浑噩噩的,已经理不清了。

    “从小到大,我所执着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从来都不多,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我怕自己还是守不住。外人说我姣姣君子,从不贪恋,父王说我薄情心冷……”看着外面簌簌而下的雪花,慕邑很是平静地说道,“唯独对你……”

    说到这里,他转脸看向一边的女子,眸色温柔,“梨树美人的由来,我全都知晓。你和徐丞谨之间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大黎新主登基那日放在王后宝座之上的那道封后圣旨,昭示了天下,圣旨上每一个字我都知道。你如今身上背负如此的身份,是他故意加诸于你的。如此一来,我便知道你之于天下万物,更是千难万险,可我就是想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