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沮渠男成已经受不了了,这些日子以來,他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而且因为落败和沮渠罗仇遇险,算起账來都有他的一份,现在他心里最想的,其实就是赶紧冲过去,期望能及时救出罗仇來,也算将功赎罪,可是现在,沮渠蒙逊又变色了,显然是有变故。

    “天气!”沮渠蒙逊轻轻看了看天,指了指头顶的那朵云:“要下雨了!”

    “下雨!”沮渠男成先是一愣,继而色变。

    他当然知道,蒙逊的一个本事,就是天气预报,多年來几乎从來沒有错过,如今他说是要下雨,那么几乎肯定就会下雨了,沒有跑。

    “会有多久!”沮渠男成的声音都变了,他当然知道,大草原上,一般來说是不会下雨的,可是一旦下雨,却是草原上噩梦,暴雨常常会让整个草原上的生态环境发生剧烈变化,而且本來骏马在草原上速奔驰的话,三日五百里,六日一千里,都是沒什么问題的,但是一旦下雨的话,这一切就都不可能了。

    “起码三天,而且会是连绵的大雨!”沮渠蒙逊轻轻说道。

    “啊!”沮渠男成,再也说不出话來,甚至连马鞭都掉到了地上,也沒有注意到。

    仿佛是为了印证沮渠蒙逊的话,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阴霾起來,那巨大的乌云仿佛在下坠一般,迅速地朝下压,压的男成心里喘不过气來。

    “叔父!”男成只是自言自语,可是话里话外的悲怆,谁都听得出來。

    等到沮渠蒙逊和沮渠男成带着近千名最忠贞,最可靠的人,赶到原本是世外净土的法川寺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

    很明显,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虽然这里也下过雨,但是依稀还是能闻到血腥味的,大雨都冲刷不干净,可见这里当时的厮杀有多么惨烈。

    寺庙已经化为灰烬,多年來信徒们捐赠而成的金碧辉煌的寺庙已经不复存在,整个现场,找不到一个活人。

    不过,毕竟是军队,他们还是很找到了埋葬死人的坑,现在气候还是不太热的,尸体并沒有完腐烂,男成很指挥人把尸体给起了出來,仔细查验后,发现大部分都是沮渠罗仇身边的卫士,当然,也有法川寺的僧侣,他们身上大部分都带了多处伤口,可见一定是敌人出动了优势兵力,而他们都是力战而亡,够爷们的。

    “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沮渠男成是性情中人,死者里的人大部分是沮渠罗仇的卫队,换句话说,是男成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彼此感情极好,如今他们就这样死了,男成怎么能不伤心失望呢?

    蒙逊却直接问道:“有么!”他是个理智的人,只关心大事,其实男成和蒙逊最大的分歧,就在这里,男成一直认为蒙逊实在是太过冷血,太过现实和直接。

    不过这个时候,男成却顾不上和蒙逊别苗头,因为蒙逊问的也是男成最关心地问題,再次仔细排查后,男成又惊又喜道:“沒有的,里面沒有叔父,也沒有悲尘大师!”

    沮渠罗仇和他们常年相处,悲尘也是见过几次的,不会认错,男成的话,也就是说尸体里面,沒有沮渠罗仇和悲尘了。

    可是蒙逊却并不是很高兴,他沉吟了下,道:“这么说來,叔父和悲尘大师,应该是落入敌手了!”

    沮渠男成也同意这一点,看这现场的架势,敌人显然出动了足够多的兵力,法川寺这边抵挡不住,也是意料之中的,那么既然罗仇等人沒有战死沒有被害,其结果,当然只能是被俘了。

    那么下一个关键的问題,就是怎么办。

    而男成的意思,其实就是有意无意的奉沮渠蒙逊为首领了,事实上也只能这样,按卢水胡的惯例传统也好,而现在卢水胡的政治现实也罢,能够接班的,也只能是兄弟俩了,如今男成既然主动开口了,无疑蒙逊已经抢到了接班的领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