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队伍前面有一杆绣着牛头的大旗:“哗啦啦”迎风作响,特别引人注目,旗下一员大汉,此人身高马大,虎背熊腰,面色赤红,两道浓眉,一对环眼,鼻子硕大,嘴巴紧紧抿着,连鬓络腮胡须,看起來端得就是一万人敌的猛将。

    此人明显在來人的地位很高,因为他的装备可是套的,头顶金盔,身披铁甲,但奇怪的是他赤着脚,裸露着右臂,手握一对狼牙棒,胯下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一边飞驰一边高声呼喝着,而周遭的一群同样打扮的勇士们也一直“嗬哬”有声,显然都像即将看见猎物的豹子一样兴奋。

    梁胤一眼就认出來人河湟鲜卑族首领秃发思复鞬,自己出征时就给这个人发去了调兵文书,让他们星夜來援,可是当时使者去了,思复鞬根本就沒在,管事的是三公子秃发傉檀,对于公文倒是接了,敕书也是拿了,礼物更是照单收,却根本沒有出兵的意思,还说什么张大豫叛乱就在他们那一边,本來他们河湟五郡的形势就很吃紧,还希望使君和大都督派点援军过來呢?

    当然了,他倒也沒把话说死,说自己呢是老三,老大秃发乌孤老二秃发利鹿孤老爹秃发思复鞬都不在家,他们呢才说了算,就把使者打发回來了。

    当时梁胤气的嘴差点都歪了,可是那时候凉州正是内外交困的时候,实在不能和秃发部翻脸,也就算了,可是今天一看,到底是忠心呢?秃发思复鞬果然对得起老爹梁熙多年的照顾,在最危险的时候带人來支持啦!

    瞧他领的这支队伍,在场的将士俱都放声欢呼,这一看,精锐比起沮渠罗仇的军队來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个时刻來了这么一支生力军,大局已定。

    那边是放声欢呼,段业的心却是凉到了谷底,张猛对凉州的一切早就很熟悉了,如今自然凑到他身边,把这些告诉了段业,并且表示了愧疚。

    凉州的情报工作基本都归张猛管了,如今这一完沒有预料到的敌情出现,他是有愧疚的理由,严格说起來,自杀都不为过,可是到了这个份上了,愧疚有个屁用。

    沮渠蒙逊如今和自己交情不错,男成更是把自己当兄弟,他俩沒來让罗仇來,也算叔侄分头押宝,段业也觉得沒什么?可是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肯定沒问題的秃发思复鞬居然亲自带人來了,还在这个时刻來,可是把段业坑惨了。

    因为之前,段业已经掌握到准确的情报,沮渠罗仇是一定要來的,因此也就做出了对应,但是之前,段业也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说秃发部一定沒人來的,可是如今一看,不仅來了,还來了族长和最精锐的军队。

    段业心凉的根本原因,是他的消息,來自于秃发灵,这个段业完信任的女子,这个在这个年代段业少数几个有亲密的女子,这个段业曾经想用生命守护的女子。

    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经很明朗了,秃发灵背叛了他,告诉他假消息,使他在关键时刻做出了错误判断,而这一错误判断几乎是致命的。

    看來,恩恩爱爱,山盟海誓,耳鬓厮磨,在部族的利益面前,狗屁不值。

    但是他还來不及伤心,如今秃发思复鞬的军队显然就是打破平衡的关键性力量,几乎可以预见,他们将决定性的改变战局,改变凉州的局势。

    难道,就这么败了。

    也许吧!但是既然这一切,是段业的一个小小疏忽,或者说过于天真,那么也就让段业來挽救这一切吧!

    “儿郎们,跟我杀过去,拦住他们!”段业举刀高呼,同时双腿一夹马腹,径直朝前冲去,前方的凉州军并不多,他的计划是率部从这里冲过去,然后拦住秃发思复鞬的骑兵。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是得试一试。

    段平等人早就习惯了听段业的号令,也习惯了把一切交给他决定,因此根本连问也不问,就呼喝着跟着段业朝前冲,而酒泉军的骨干段业大都亲自做过工作,有些更是直接掺沙子派了自己人,基本都是靠得住的,如今主帅出手,也就再也毫无保留,而是力以赴的朝前冲。

    梁胤这边也是士气大涨,姜飞等人虽然力阻击,同时吕由所部也力从后面尾追,但是眼看胜利在望的他们,依然一往无前的朝前冲锋,甚至浑然不顾身后的吕由已经开始跟在自己后面掩杀,而自己的后卫部队已经遭到了不小的损失了。

    如今这些不重要,只要和彭凤会师,只要秃发思复鞬的铁军以洪流之势加入战场,一切都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