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接过雍国公派人送来的奏书,众人屏息紧张,担忧起朝堂上接下去的走向。

    朱荃却打了个哈欠,想到那奏书背后的人,不由嘴角戏谑上扬,悄声自语:“真是哪儿都爱胡乱插一脚,没看这儿正忙着呢。”

    方才心还一直悬着,现在他脸上倒是已经一副彻底不耐烦的表情,只想着赶紧收工回府。

    朱景深从前排默默回过头,见朱荃面色沉着对他唇语道:“你的大礼到了。”

    太监当众大声朗诵雍氏奏表,雍国公上书,动情赞扬镇东军这些年在东海的功绩。

    群臣面面相觑,心底一沉:方才大伙儿齐心协力在殿上造的势,又要功亏一篑,一切重头再来过么。

    跪在地上的朱景坤暗暗松了口气,正要笑起来,可听太监才没读几句,他忽然整个人像座凝固了的雕像,再也无法动弹。

    同一时间,大殿上一瞬间又炸开了锅。

    雍国公深情表彰镇东军的功绩,近年来多亏镇东军的镇守,东海风调雨顺,人寿年丰,特别是今岁今时,可谓六畜兴旺,仓满库盈,乃有史以来未有之繁华盛世。

    奏书中将一切归功于“旷古未有之盛世明君”,歌颂语言之肉麻,让人汗颜,可被颂扬的那位盛世明君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脸色却是那么难看。

    底下群臣已经交头接耳传遍:

    “现在南疆闹成这样,雍国公奏书中的东海却是一派秫熟稻馨、仓饱谷满的祥和景象,岂不是正说明了,镇东军没放一个难民进入东海,关起门来只管自己过好日子?”

    “是啊,还大谈特谈什么繁华盛世、什么旷古明君,这不是让陛下难堪么……”

    雍国公奏书中继续颂扬:镇东军整军前往中原,还不忘留下近千精兵将雍府里里外外牢固保护住,让他们深感皇恩之浩荡,日日叩谢圣君,不敢怠慢。

    朱荃听罢,无奈抚额。

    所有人都从字里行间听得明明白白:镇东军为了逼雍国公今日上奏,竟然派兵将雍府包围威胁。

    “也不知道镇东军是哪儿来的胆子,难道不知道,雍家是天下首富,雄霸一方,权势滔天。而且雍氏当年对陛下有拥立之功,陛下钦赐圣器青龙盾,意为‘国之后盾’。”

    “可不是么,而且现在东海已经被难民扰乱,负责镇守的镇东军不去抚民平乱,反倒将国公府围住,这是多么恶劣骇人的行径。”

    “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陛下……”

    连素日里谈笑不羁的邹准听着雍氏的奏表也不由啧啧称奇,自叹不如:真是句句吹捧,却句句打脸。什么叫作奸商,今儿算是见识了……

    雍氏奏书话锋一转:纵镇东守将劳苦功高,然百密总有一疏,前几日府上忽然遭窃,一大批贵重财物不知所踪,顺便附上失窃物品的清单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