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借着空挡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对他拳脚相向的村民们突然像是川剧变脸一般,带着朴实的笑容乐呵呵地冲他说:“记者同志,误会,都是误会!”

    记者害怕地瑟缩了下,然后手脚并用地逃出了一个安全范围,见村民没有追上来,这才有了些底气,他气愤地指着村民破口大骂:“疯子!你们一村都是疯子!等我回去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说完,记者便怂得落荒而逃,村民们不害怕也不恼,只是笑着冲他喊:“记者同志,都是误会啊!”

    一场荒谬的闹剧结束,慕霭的心情并不轻松,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古怪了。

    他感觉剧情安排这样一出戏,完全就是指引着提醒自己不要去碰那些无忧花,不然下场就会像刚刚看到的那样。

    对身上蹭到的血迹视若无睹,村民们表现得像无事发生一样,有说有笑地结伴往村里走去。

    栓柱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尽职尽责地看守这片花田。

    慕霭没再尝试上前搭话,他是真的被村民们的狠戾给吓到了,没有准备好之前,他决定在对待无忧花的态度上还是得小心谨慎些才行。

    他缀在回去的人群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村民之间祥和友善地闲聊着,完全看不出半点反常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刚刚他们疯狂的模样,慕霭绝对不会相信这群人能面不改色地差点把一个人打死。

    一个人前后的情绪反差过大,还可以说是心理变态,但总不至于这么多人都凑巧有着心理疾病吧?!

    同行的人陆陆续续分道扬镳回了家,慕霭看着四个大娘拐进院子,对着麻将桌上的残局讨论是继续还是重开,一个老大爷坐回了自家门前,提着水壶将沏了一半的茶再次斟满。

    慕霭一愣,然后猛地回头,远处的花田在这里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栓柱那一嗓子至于能传到这么远的地方吗?

    满怀心事地向前走了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陌生的家,慕霭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陈旧的木门被推动发出了‘吱哑’的刺耳声,院子里的一切和他记忆中的描述倒是没什么差别。

    一对中年男女听见声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爸、妈,我回来了!”慕霭完美地表现出一个离家游子重归故里的激动与欣喜,生疏许久的称呼说出口时也未显得艰涩。

    父母慈爱地笑着,那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却让慕霭心中那股不知因何而起的怪异感再次袭来,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大脑却异常地冷静着。

    眼球微微颤动,慕霭头脑风暴地比量着,突然茅塞顿开地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甚至于抛开容貌长相的不同,两个人嘴角弯起的弧度、开合的大小,还有眉眼的挑起都是一模一样。

    那感觉就像是殡葬店里成对的两个纸人,明明笑得很开心,但就是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一通则百通,慕霭才想明白这个村子里他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自从进村以来,算上赶驴车的李二狗,他见到所有人的笑容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工厂流水上制造的人偶一般,少了属于人活生生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