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情僵在了原地,萧德一的内心其实是奔溃的,他在这儿苦口婆心的说了大半天,可这几个人瞧着就是油盐不进。要说他不恼火,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他们几个又不能直接动手硬来,毕竟这几个人也都不是他们本地的。想到这儿,萧德一便笑着出声儿试探着问道:

    “确是萧某人鲁莽了,却还不曾开口问询几位,不知你们都是哪里人呢?你们是路过此地住一晚就走呢,还是打算在镇上再游玩几日,了解一些风土人情后再出发呢?”

    他这几句话,已然说的十分直白了,屋里的几个人自然也都听得懂。胡清越他们几个听了,自然也不会含糊其辞的躲闪,便很是不客气的开口回答道:

    “我们几个呢本是奔着京城去的,不想在昨儿个路上,遇见了这位黑姑娘要生产,所以这才耽搁了行程。不得已,我们便决定到此贵宝地借宿一宿,本来我们几个计划着,今儿一早就要启程回京的。结果谁成想,内人她由于近几日舟车劳动的辛苦,夜里竟突然就发起了高烧来。照此情况瞧的话,我们几个还需等她痊愈了身体好些了,才能继续安心的驾车回京呢。”

    话毕,萧德一和屋里的众人,霎时都有些变了脸色。萧德一闻言更是吓得够呛,心说幸亏他们几个还没硬来,要不然不知又惹出什么事儿来。胡途他们听了也变脸,那完全是被胡清越的大胆给吓得,心说公子他怎得能这么不要脸,如今竟然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有了。虽说,此前他们就知道他喜欢朱姑娘,可之前他不都是默默的喜欢么,怎得今儿居然敢如此大胆了?!朱颜玉听了变脸,却是被他的无耻给气到了,心说这人何时脸皮竟这么厚了,编瞎话居然连脸都不红一下。

    可眼下牵扯的事情很敏感,朱颜玉也不好立即就出声辩解,怕她到时又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了,索性也就躺在床上没吭声。不想朱颜玉的这一反应,倒是给胡清越他们吓了一跳,心说这女人今儿怎得如此反常。这要放在往常时候,胡清越他要敢对外这么称呼她,那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下来了。如今见朱颜玉她居然没出声反驳,胡清越心里还不由暗暗自喜,心想这女人莫不是已接受自己了。

    屋里众人,都因为胡清越说的几句话,顿时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了。胡途他们几个呢,都是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朱颜玉却是气的连话都不想多说。萧德一他们人几个听了呢,心里却是生出不少的惶恐来,心说还好他们几个做事不怎么过分,没彻底得罪了这几个人。但他转眼又一想呢,心说这京城里住的人虽说也多,但也并非个个都是高官厚禄的贵人,说不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呢。

    心念至此,萧德一便有心想要再继续试探一番,于是便笑着唤来了店里的伙计,搬了几个凳子进屋后竟还坐了下来。此后,他又笑呵呵的嘱咐伙计说,叫他赶紧再填些茶水点心进来,打算要慢慢的跟这些人套近乎了。萧德一的心思呢,屋里的其他人自然也都明白,但也都懒得继续和打嘴仗,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朱颜玉一瞧他这架势,也明白他这是打算打持久战了,但自己一早也说了这许久的话了,可额头上的滚烫却依旧还未褪去。索性也就不再搭理他们了,轻声的跟身旁的白老头儿交流起病情来,还询问他是否有方法快些帮她退热。毕竟这发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可不想让自己久经高烧不退,最后烧坏了她那颗聪明的脑袋。

    娜塔莎在旁瞧着心里自然也紧张,她心知朱颜玉才是自己最需巴结的靠山,若是她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的不舒服,那自己的松快日子也就基本上到头了。所以眼下,她一直都很紧张朱颜玉的身体,虽说她在旁确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看眼神她却一直都很紧张。朱颜玉自然也感受得到了她的担忧,反倒还很体贴的担心她没吃早饭,害怕孩子饿了没奶吃,还吩咐伙计去厨房给他们预备些早饭。

    这眼瞧着,这边的几个人都不打算理他了,萧德一便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胡清越他们身上。反正看样子呢,他们几个人也都是一伙的,那盯着谁还不是一样的。只要,他最后能从他们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那受人些白眼于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他干的就是这份差事儿嘛。这心里打定了注意,萧德一在对待胡清越几人的态度,那就眼瞧着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听着他先是拐弯抹角的打探说,他听闻京城里到处是商铺林立繁华无比,达官显贵们更是多如牛毛遍地都是。且听闻他们个个还都兴趣广泛爱好众多,每日里除了处理朝事政事生意事,空余的时间那都是过的相当的潇洒。他装出了一副兴致勃勃地十分向往的样子,胡清越他们自然也都默契配合,给他讲什么琴棋书画诗酒歌赋,怡然自得放浪形骸高声放歌,怡红快绿奢华无比金银满地……

    几个人你来我往一唱一和,霎时间瞧上去画面倒也十分的和谐,听的朱颜玉竟感觉自己也有几分信了,若不是她也曾亲眼去瞧过的话。结果越说,萧德一这心里就越震惊,心说还好自己并未直接动手。且他光是听着这几人不凡的谈吐,他便私下里断定,这几人定是都从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家里出来的。且他确也听人说,这皇城里的达官显贵遍地都是,平日接触到的那可都是些人中龙凤呢。

    如今与他们这一番交谈过后,光是从这些人嘴里频频冒出的那些个地名人名,也都够他回去好好琢磨半天的了。可如此一来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变得十分的棘手了呢,可就不是他这个小卒子,随随便便能拿得下来的。思虑此间,萧德一便悄悄的使眼色给自己搭档,叫他赶紧回县衙去叫个更有能耐的人,赶紧让那人过来此地代他主事儿。

    不想朱颜玉一眼就瞧见了,却也当作没看见有人溜号出去了,只依旧看着娜塔莎在旁吃的那叫一个香甜。至于那个神神叨叨的白老头儿,他在给朱颜玉又扎了两针后,写了个方子嘱咐伙计出去抓药去了,他便也乐呵呵的挤在了这些人中。心说听这几个小子说的话,确是都从京城出来的无疑,且听他们嘴里说的那些个地方,还都是在皇城中的好地段呢。看来,这几人确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平日日里去的地方也都是一般人去不到的呢。

    不想正在他们几个嬉笑谈论间,县令大人携师爷竟匆匆忙忙的跨进了门,倒叫他们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萧德一在瞧见是自家的县太爷后,第一时间就直接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然后口里就忙不迭地直赔罪。谁知他家县太爷也仅是瞧了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免礼后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萧德一见此,便自觉地站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三言两语的,很快便把事情给他做了一个解释,听的这县太爷也是不由就皱起了眉头。

    但奈何,巡抚大人这次丢失地令牌和诏令,确也都不是什么小事儿,他也不是说糊弄就能糊弄过去的。这一时间,整个屋里顿时就显得冷清起来了,众人便都只盯着县太爷瞧,看他和师爷在一边旁若无人的咬耳朵。胡清越几人见了,竟也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但看在萧德一眼里,就又另是一层别的意思了。朱颜玉此时也还高烧未退,她躺在床上也懒得理这些人,索性就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不想这县太爷和师爷商量了半天,却还是没拿出个解决的办法来,心里不由就有些恼怒。心里焦躁的县令大人,环顾四周时竟发现床上还躺着个人,顿时就觉得有人公然挑战了他的官威。便皱着眉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喝到:

    “尔等的事情本官也听说了,但这令牌和诏令丢失的事儿,毕竟是事关生死兹事体大。虽说来县衙告密的人他也无甚证据,但我们也不能轻易就这么放弃,还需我等谨慎查探才是正理。本官既身背百姓的信任与爱戴,那就得拿出为民请命的魄力来,真心实意的去为百姓办一些实事儿好事儿。要本官说呀,萧班头他们这次的搜查行动,你们还是需配合的好。”

    结果这话一出口,屋里竟没一个人愿意鸟他,都左顾右盼四处张望去了,不由气的这杨县令是七窍生烟。见此,他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怒火中烧,听着声音甚是压抑地继续劝说道:

    “我劝诸位还是识相的好,若是你们老一味的阻拦官差办案,那可是会有涉嫌包庇罪犯的嫌疑哦。我劝你们还是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可不要因为一时面儿上抹不开,做出什么更出格儿地事儿来。但诸位若是愿意配合搜查,那就算等会儿他们真搜出了点儿什么,本官自是也会想着网开一面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