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内,白安柔打了个哈欠。她挑起车窗帘悄悄往外瞧了一眼,转脸对病秧子小声道:“殿下,你说这次咱们进宫,要多久才能再回来啊?”

    李赦搂过小娘子的小胖腰,轻叹道:“或许……回不来了吧。”

    白安柔面色大变,忐忑道:“殿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会”死在宫里?!

    不等她说完,李赦就悠悠道:“别瞎想。”

    白安柔嘟了嘟嘴,病秧子都把话说的那么可怕了,叫她怎么能不多想?

    李赦闭目养神,轻轻捏着小妖怪的肉胳膊,轻声道:“我们兄弟几人在宫外住了这么久,皇祖母怕是想我们想的紧。这次入宫,她不会那么容易放我们回来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白安柔蹙眉琢磨了小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出了寂静的积善坊,耳边变得热闹起来。

    白安柔挑起帘子一瞧,只见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行人们瞧见金吾卫护送一队轿子来了,纷纷避让。街道两旁满是铺子小摊,吆喝声不断。小贩们见到金吾卫这阵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转头与身边的人小声议论。

    白安柔放下帘子,忽生出几分惆怅来。当日还在徐国公府时,表哥时不时就会偷偷带着她出门玩儿。如今嫁入“六王宅”,非但不能随时出门玩耍,还得时时提防自己的小命。

    就拿今日入宫来说,还不知前头会有多大的麻烦等着她呢。白安柔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这日子啊,真是难过哟……

    李赦听见小妖怪的叹息声,不由得睁开眼去瞧她,打趣道:“小娘子叹什么气?难不成还在想昨天那个没掏到的鸟窝?”

    白安柔瞥了眼病秧子,老气横秋地感慨道:“哎,我这心头的忧伤,殿下你不会懂。”

    李赦无言以对,忍不住腹诽:你整天带着四弟他们几个掏鸟窝、挖地洞、捉迷藏,上蹿下跳玩的不亦乐乎,我的确是不懂你能有什么忧伤啊?

    积善坊距离皇城算不上远,但这抬着轿子走街穿巷,又有大队人马从旁监视护送,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每顶轿子都随着轿夫的走动一颠一颠的,惹得轿内的人昏昏欲睡。

    白安柔本就有午睡的习惯,用完午膳就有些犯困。但想着如今形势不明,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保持清醒。

    不过,这并没持续太久。隔了小会儿,她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眼睛半眯半张,显然是睡着了。

    李赦见此情状,轻轻将小妖怪揽入怀里,不禁啼笑皆非。真是心大啊,大难临头了,竟然都还睡得着。

    白安柔的脑袋在病秧子怀里拱了拱,在睡梦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耳边都是街道上传来的喧嚣声,白安柔皱紧一双小秀眉,梦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梦里,高大的槐树下站着一个玄衣少年,相貌出众,但一脸邪笑,冲她招招手道:“柔儿,快过来。”

    白安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