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世子(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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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七年·终南别栈】
沈晟钧翻身下马，手上只攥了一柄红穗白玉鞘的修瘦文人剑，身上雪白的披襟大氅暗绣银缬，濯濯九瓣莲花不染凡尘，清癯无妨一身傲骨，只端得渊清玉絜。
他抬首望去眼前这座楼阁，门扉窗扇紧闭，路前薄薄积了一层霜雪，半分痕迹也无，那拦马正中豁开一道口子，除此以外，了无生气。
风雪呜呜卷起，仿佛偌大天地孤鸿，只余他这一人一楼，遥相望却。
沈晟钧收神敛眉，抬步走在雪上，抬手“吱呀”一声推开门扉。
那堂内寂寂，宽敞一室空荡无存，只有离雪台一张古朴的黄花梨琴台棋桌，桌前一人借着壶中沸水热气半隐半显，正将那乱棋拂得更乱，也不抬头。
这脚步声不急不缓，伴着焦灼的沸水，既无关杀伐，也无半分故人相逢的喜悦，仿佛八年间只隔了一瞬，他二人都还贪恋踟蹰在灯火阑珊处，不肯离去。
“纯昀。”
萧重璋郎朗一笑，张臂而唤，半起身亲自给那对坐新茶添水，谆谆释道：
“这是今年青城山的青城雪芽，只在腊春之交生绿，上回你回京回得急，只叫你喝着了陈茶。这次急着讨了几片方长出的新叶，我是个粗人，此番也与你一道尝尝鲜。”
谁知这一回京畿，便是八年之隔，再见已是裂帛碎玉。
“难为世子还挂念着。”
沈晟钧施施然拱手行礼，撩袍坐在对席。
他接了那盏清透的茶水，抬袖举杯，再放下来时，便见着了那添了狰狞刀口的虎口，一双眼在那处停了一瞬，便被对面人的宽袖掩住。
“尝出来了，好嫩生的鲜气。”
萧重璋仍是笑道：“见你瘦了不少，在京城劳苦功高吧，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怎么在山上跑马，京中可是坦荡平路走惯了，四平八稳的。”
沈晟钧面色苍白，想起诏狱中的菜汤，亦轻声笑说：“是啊，合该髀肉复生，不料寺务还是劳费心神，俸禄还常遭克扣，也没见得过了什么日子。”
对面在这孟宗竹的素面棋盘上提了枚黑子，道：“手生了么，来一局”沈晟钧没答话，兀自像先前一般提了枚白子以待，抬眼看着棋盘天元河图，这纵横十九道深壑，而后点了点头。
哒——
这黑子一如既往冲锋陷阵，大开大阖，而白子轻缓，却道法功利，绵绵不绝间占尽阴阳。
【昭明七年·终南别栈】
沈晟钧翻身下马，手上只攥了一柄红穗白玉鞘的修瘦文人剑，身上雪白的披襟大氅暗绣银缬，濯濯九瓣莲花不染凡尘，清癯无妨一身傲骨，只端得渊清玉絜。
他抬首望去眼前这座楼阁，门扉窗扇紧闭，路前薄薄积了一层霜雪，半分痕迹也无，那拦马正中豁开一道口子，除此以外，了无生气。
风雪呜呜卷起，仿佛偌大天地孤鸿，只余他这一人一楼，遥相望却。
沈晟钧收神敛眉，抬步走在雪上，抬手“吱呀”一声推开门扉。
那堂内寂寂，宽敞一室空荡无存，只有离雪台一张古朴的黄花梨琴台棋桌，桌前一人借着壶中沸水热气半隐半显，正将那乱棋拂得更乱，也不抬头。
这脚步声不急不缓，伴着焦灼的沸水，既无关杀伐，也无半分故人相逢的喜悦，仿佛八年间只隔了一瞬，他二人都还贪恋踟蹰在灯火阑珊处，不肯离去。
“纯昀。”
萧重璋郎朗一笑，张臂而唤，半起身亲自给那对坐新茶添水，谆谆释道：
“这是今年青城山的青城雪芽，只在腊春之交生绿，上回你回京回得急，只叫你喝着了陈茶。这次急着讨了几片方长出的新叶，我是个粗人，此番也与你一道尝尝鲜。”
谁知这一回京畿，便是八年之隔，再见已是裂帛碎玉。
“难为世子还挂念着。”
沈晟钧施施然拱手行礼，撩袍坐在对席。
他接了那盏清透的茶水，抬袖举杯，再放下来时，便见着了那添了狰狞刀口的虎口，一双眼在那处停了一瞬，便被对面人的宽袖掩住。
“尝出来了，好嫩生的鲜气。”
萧重璋仍是笑道：“见你瘦了不少，在京城劳苦功高吧，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怎么在山上跑马，京中可是坦荡平路走惯了，四平八稳的。”
沈晟钧面色苍白，想起诏狱中的菜汤，亦轻声笑说：“是啊，合该髀肉复生，不料寺务还是劳费心神，俸禄还常遭克扣，也没见得过了什么日子。”
对面在这孟宗竹的素面棋盘上提了枚黑子，道：“手生了么，来一局”沈晟钧没答话，兀自像先前一般提了枚白子以待，抬眼看着棋盘天元河图，这纵横十九道深壑，而后点了点头。
哒——
这黑子一如既往冲锋陷阵，大开大阖，而白子轻缓，却道法功利，绵绵不绝间占尽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