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回门,晋王在后花园摆了个家宴,来的都是家里人,有雅宁公主同她的夫婿顾清让,还有刚刚受封的琅琊王仲景策,他们最小的弟弟。

    令姜和师无缨来到后花园的时候,除了琅琊王之外都到了,晋王一脸欣喜忙邀他们坐下:“阿策这个小子,又不知道上哪野去了,明知今日是阿姐回门的日子……”

    “谁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呀!”一道肆意张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令姜回身去看,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两步便走到令姜身边,笑嘻嘻地挤到令姜身边坐下:“今日要见阿姐,特意挑了身衣裳,好教阿姐看得喜欢。”

    “我看是你自己想要穿得好看罢!”雅宁公主无情地揭穿琅琊王的小心思。

    “二姐!”少年人拖长的尾音撒娇道,随后又往令姜身边挤了挤,讨好地问道,“长姐觉得我今日穿得如何?”

    令姜掩唇便笑:“阿策哪一日都好看。今日嘛……尤其好看。”眼看少年的眼神从期待到欣喜,令姜心中不禁也觉得有些高兴。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张扬了,看着仲景策又手舞足蹈同旁人讲诉起这几日回都城的见闻,令姜不由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他更张扬恣意、不可一世。

    “咳咳,”一旁师无缨故意假咳的声音拉回了令姜的思绪,他一本正经对仲景策道,“琅琊王不好好坐直的话,会压到长公主的。”

    明明是一副儒雅恭谦的样子,但笑眯眯的眼睛反而让仲景策不寒而栗。一想到师无缨顶着个温柔的脸面,背后却是成堆的尸体,仲景策就觉得害怕得紧,连忙挪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

    晋王却笑着道:“阿策自小很黏子默的,怎么长大了后倒是不与他亲近了?”

    令姜笑而不语,心里却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看穿了他假面下的真实罢了。

    雅宁公主也像回忆起往昔一般道:“那时候平山侯是王上的伴读,我们几个在学宫里,当真是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

    众人也随着她的话陷入了往昔回忆中,唯有雅宁公主的夫婿顾清让像个局外人般,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与大家没有相似的经历让顾清让在这样的场合中有些许的尴尬。

    令姜瞧出顾清让坐立难安的样子,朝晋王开口道:“我们人也齐了,不如早些上菜?”

    “好,阿姐今日起了个大早,可不能让你饿着。”说完回头让人布菜,不一会儿后花园中便弥漫着一股香味。

    雅宁公主的神色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令姜担心她觉得自己抢了她的风头,张了张口却又觉得不该在此时说什么,于是最终什么也没说,众人一边吃饭,一边随意聊着。

    席间师无缨频频揉肩膀,晋王关心问道:“子默可有不适?”师无缨回说:“昨夜睡姿不好,有些扭到了。”

    这本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众人却一副懂了的表情,仲景策甚至脸上微红,扭过头去不看他俩。令姜在众人的注视下才猛地明白师无缨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觉得又羞又恼,手中的饭菜也不是那么香了。

    这个师无缨,肯定是故意教她难堪的!想到这,令姜气得吃不下饭,如坐针毡了好一阵子后,便借口说自己有些头晕,去花园里走走。

    众人只道她是害羞,便也没拦着,令姜匆匆告退,连沫珠都没让跟着,自己一个人往后花园深处走去,路上一边暗骂师无缨不讲道德,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乱说话,脑海中一边又却不自禁地想到雅宁公主不悦的神色。

    她们年纪相近,自小一同长大,本该也如寻常人家的姐妹,是能平日里说说交心话的,可如今不知因为什么,随着年纪愈长,她们之间竟也越来越生疏了。

    都怪当时自己年纪小,仗着自己在父王面前最得宠,在宫中不可一世,骄纵任性,或许无意间凉了别人的心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