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牢房内除顾平川以外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双耳失聪。

    这样狂悖的话,孟余林敢说,他们却不敢听。

    顾平川面沉如水,良久之后让人传刑部尚书进来,依旧是那天年迈的尚书满头大汗地进来,微微弓着背等候吩咐。

    “结案吧,按律量刑。”

    说罢大步离去。

    门口,颜思卿来不及躲藏,与人撞了满怀,神色慌张地退了两步,“我没想偷听……”

    看见心尖上的人,顾平川面色缓和了不少,“想听就正大光明的听,我准了。”

    “我才不感兴趣。”颜思卿口是心非地说。

    直到走出刑部,二人坐上回宫的马车,顾平川沉默良久,情绪似有些低落,颜思卿时不时往身旁偷瞟两眼,心底琢磨该说些什么。

    “孟余林说太后当年只是一介小吏的女儿,这样的出身,为何会被当时的太后选做皇后?”

    顾平川眼神微动,片刻之后语气极为平静道:“彼时宸妃专宠长达两年之久,后宫一家独大,向来不被朝臣所喜。无论太后还是前朝官员,都希望能扶一个好拿捏的女子继后位。颜氏出身低微,反倒他们最看好的人选。”

    “封后之前,他们就没有问过颜氏是否同意吗?”

    听到这个问题,顾平川展露苦笑,默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她,反问:“当初颜思虞突然腿伤,太后临时下旨换你进宫,可曾问过你是否愿意?”

    颜思卿哑然。

    狱中孟余林那番悲愤的言论让顾平川陷入了短暂的怅然若失,但他很快就从情绪中抽离。

    颜年入宫是受制于人,先帝娶她何尝不是被逼无奈?宸妃赵氏被陷害失宠囚禁冷宫,十月怀胎一朝生产却被迫母子分离,她就不是受害者吗?

    再多的借口,再深的恩怨,也掩盖不了孟余林和颜年合谋意图篡权的事实。

    这是谋反,是抄家灭族的罪行。

    孟氏家大业大,并非全然是心存谋逆之人,顾平川十分宽容地赦免了无辜的族人,只对孟余林一人处以极刑。

    三月,某日正午阳极之时,刽子手中铡刀起落,血溅刑场。

    孟余林死了,众人唏嘘。不知人群中是谁挑头,随即听见叫好声此起彼伏久久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