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来自异界的寒冷和空中的飞雪混合在了一起,那些雪更加寒冷,被狂风带着向更远的距离飘去。

    在南安郡以西的地方有一座雄城,四面城墙高启,古砖上一道道箭痕斧印见证了这座城池的回忆,此是长安,自大宋第一位皇帝赵旷在此建都后此城以历两百年而不倒,它挡住了唐人的剑,元人的铁骑,也埋葬过本国饥民的尸骨,一直保护着城里的人,可是它挡得住人间,却挡不住来自天外的寒意,清河变天之时城内也下起了雪。

    长安城四四方方,和个棋盘一样,在棋盘的一角距离未央宫宫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楼,此楼红灿灿的,不知道以何物铸成?即使这夜色和突然而来的霜降也无法使它减色一分,周围那些建筑都被大雪掩埋,唯独它是红色。

    里面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官员提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臣天守院殿司高直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暗淡,天煞明亮主人间不合,更有六月飞雪,此事史书亦无记载,臣内心很是惶恐,但又不敢不言,天有异变必会影响国运,身为国君更应正己以为臣纲,可吾主登基以来倒行逆施宠溺奸佞,余闲等宦官之权竟可凌驾于朝中诸公之上,长此以往天下人只知有太常侍而不知有陛下,眼中只有观天监而无有朝廷,则社稷危矣,还望吾主上体天心,铲除朝中妖孽还大宋臣民一个朗朗乾坤,臣泣血百拜。

    外面太冷了,即使关上门窗屋外的冷风还是从缝隙中飘进来,官员写完奏折急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又来到旁边的火盆边伸手烤了烤火。

    这一晚下来长安街头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冻死的饿殍?百姓受苦朝廷却无力赈济,都是余闲那个妖孽才搞的我大宋民不聊生。

    官员一边在火盆上伸缩着拳头,一边在心里发着狠,今日天现异象未必不是一个机会,明日官家一定会上朝,待问起自己星象之事自己就把这奏折递上去,官家如果还要包庇自己大不了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也算不辜负恩师的期望。

    高直想的太入神,他没有发现下面火盆的颜色已经从正常的蓝色渐渐变成了白色,那火突然一涨扑在他的身上。

    “啊,喵。。。”红楼中响起一声惨叫但很快就被屋外的猫叫掩盖了,雪太冷猫儿也怕寒。

    未央宫的另一处偏殿内,灯火通明,宋主赵頡正在提笔画着一副丹青,旁边几个宫女太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现在的宋主不过四十出头正是壮年,长夜漫漫按说应该和后宫妃嫔共度,可是他却在此处作画。

    未央宫已经寂寞多年,赵頡只有皇后王氏一人,便是王皇后也只是个摆设,满朝上下皆知宋主喜欢的其实是个男人。

    “鱼儿快来看看朕的雪中行如何?”宋主几笔将画画好,用镇纸压住,这才向屏风后叫道,屋里烧着最好的竹炭,不觉寒冷反而多了阵阵幽香,香气中一个白衣宦官从屏风后慢慢走了出来。

    “夜深了官家不睡却有兴致在这里做画?”和外界流传的不同,传说中的大总管其实生的平常,五官并无多少出色之处,只是生的极白让他显得比一般人干净了许多。

    “你先来看这画如何?”赵頡本来生的甚为刻板,不过一看见余闲他的眉眼都笑开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变成一痴情子,只知道拉着那袭白衣到桌前赏画。

    “画的是雪景,不过官家在屋内作画未免有些闭门绘雪的意思了。”余闲未曾观画便先调戏赵頡几句。

    “此事确实不美,可惜朕的身子受不得风寒,不然和鱼儿一起在凉亭中赏雪绘图,此画必然更为传神,咳咳。”

    赵頡说到这里突然咳嗽起来,余闲皱眉一边的小太监赶忙拿了个金痰盂来。

    “咳咳,还是鱼儿最心疼朕阿。”余闲帮赵頡按摩背部,宋主低头吐出一口血痰,身体晃了几下,这个外表壮硕的男人竟是弱不禁风。

    “官家洗洗睡吧。”小太监拿着痰盂下去,余闲向边上的侍女示意让她们侍候陛下回宫。

    “不,鱼儿朕要你看看这画。”赵頡好像是一个赖皮的孩子,扒着桌子不肯离开。

    “官家画的自然是好的。”余闲只好低头看了一眼,这雪中行画的确是一副雪景,漫天飞雪中一个身着轻裘的男子在梅林中散步,裘皮是罕见的白狐,恶劣的天气没有影响画中人的游兴,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打开,曲项向天似欲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