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对周围脏乱不堪的环境感到厌恶,他皱着眉头怒视着周围。洞穴已经够糟糕的了,这里阴冷潮湿,天花板很低,有些地方则是甚至要爬行才能通过狭窄的隧道。

    从墙上滴下来的脏兮兮的液体比起水来更像是某种矿物质,每一滴都在溅到坑坑洼洼的死水坑里时,发出疯狂的回声。老鼠和苍白的洞穴青蛙在这位贵族的脚边蹦蹦跳跳,发狂的蝙蝠在他的头发间飞来飞去,蜘蛛网扑在他的脸上,虫子的细小骨头在他的靴子下嘎吱嘎吱响。

    就其本身而言,洞穴已经够糟糕了,但女巫的那些令人厌恶的收集品却让这里变得更糟糕。一串串干枯的臭草,一缕缕腐烂的莨菪和有毒的橡树,还有用脚后跟挂着的腐烂的鸟兽尸体。

    人类和动物的头盖骨,在这个可怕的迷宫里,一堆堆地排列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神像蹲在女巫巢穴的中央,看上去像用沼泽苔藓做成的,闻起来像牛粪,用蛋壳和黑豹獠牙制成的眼睛微笑着迎接伯爵。

    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怒视着那座令人作呕的雕塑,用一根柚子压在鼻子上,以抵挡那气味。他带来的一个骑士跺着脚走上前去,想把那可怕的东西推倒。伯爵的驼背仆人燕麦杆或许是想阻止他,但很快就想起了他自己的地位,于是他恐惧地喃喃自语,小声嘀咕说自己担心如果伯爵的骑士毁了她信仰的神的神像,女巫会做什么。

    当骑士伸手去抓那座雕像时,一阵刺耳的咯咯声传入他的耳中。受惊的骑士惊慌地环顾四周。他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便怒气冲冲地把注意力重新转向那尊奇形怪状的雕像。

    然而,这一次,他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同之处。一条长长的黑舌头出现在神像的牙齿之间,一条长着鳞片的黑色肉缎带用同样颜色的珠状眼睛盯着他,当他的手指靠近它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骑士大声咒骂着,向后一跳,从突然出现的可憎的蛇面前退了回来。。

    “你的人很明智,知道应该跟它保持距离。”

    听到这个声音,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和他的随从们转过身来。他们看到一个女人从隧道里走出来,走进了山洞,每个人都可以发誓刚才那里绝对没有人。尽管周围环境粗俗不堪,她还是展现出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形象,她那娇嫩的身体的每一处优美的曲线都暴露在她那单薄的衣着下。

    一件开到腰间的黑色裙子,胸前系着一条黑色的饰带,脖子上系着一串项链,脚上穿着一双骨凉鞋,构成了她服装的全部。她的头发如同一头乌黑的鬃毛,使她的脸看上去有一种野性的狂乱感。女巫的脸上有着一种残忍的美,一种既令人兴奋又令人厌恶的魅力。

    “那是一条沼泽蝰蛇,”女巫告诉她的客人。“如果它把它的注意力放在你的人身上,他就会死得非常痛苦。”女巫吉赛尔用挑衅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位来访者,露出冷笑。“你们都会的。我的宠物在斯雷维士神像的脑袋里筑巢了。”

    “我不是来这里玩蛇的,也不是来盯着婊子看的。”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用拳头指着女巫。“吉赛尔,我之所以容忍你和你那肮脏的邪教,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对我很有用。如果你不打算再做有用的人了,我会很高兴看到你们每一个人都被烧死。”

    山洞的每个角落都响起了嘘声。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听到这些愤怒的声音,转过身来,看见一群形形色色、邋里邋遢的人从阴影中出现。有些人穿着肮脏的斗篷和兜帽,看上去就像刚从地里回来一样。另一些人则像婴儿一样着,他们的皮肤在积在身上的层层污垢下面显得苍白。这些穴居生物身上有许多带有变异的烙印,它们的脸被野兽般的鼻子扭曲,它们的手被猫爪和牛蹄弄得畸形。当吉赛尔的追随者包围他们时,骑士们拔出了剑。

    “我原谅你的无礼,因为我知道你为你最近的失去的儿子感到难过,”吉赛尔对伯爵说。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一个贱民!”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吼道。

    吉赛尔冷冷地对他笑了笑。“我敢,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我敢,因为我能给你想要的。”

    罗贝尔盯着女巫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对他的随从皱起了眉头。“放下你们的剑,”他对他们说。如果这能帮助他向杜兰开斯特家族报仇,那么他就会忍受女巫的无礼。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大人,”吉赛尔轻声说道,毫不掩饰她声音里的嘲讽。

    “别拿我开玩笑,”罗贝尔-德-图卢兹警告说。“你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能帮助我。”

    吉赛尔在洞穴里悠闲地踱来踱去,她的动作像沼泽蝮蛇一样轻盈、蜿蜒,每一次撩人的臀部摆动都吸引着罗贝尔-德-图卢兹伯爵手下骑士们的目光。“您找洛泰尔-杜-兰开斯特爵士。你想要他死,但不是简单的死。你想让他在荣誉的战场上受辱。你想把他作为阿基坦最好的剑客的名声连同他的骨头一起扔进泥土里。你想毁掉的不只是一个人,你想毁掉他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