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觉得干,我这还有些水……”楚禺话还没说完,就被宣望钧摇头制止了,他看着沉默赶路的宸亲王,只觉得口中似是含着黄连,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嘴到底没出声。

    他们两是抛下了大部队,连夜兼程的返回宣京,队伍尚有另一名将军带领,所以他们自行先走到也无妨,只是这连番赶路宣望钧一直都没怎么进食,让楚禺非常担忧,劝诫的话脑子里有很多,可是楚禺也知道,那些话并没有什么用。

    宣望钧此时只是一心向快点见到你,他想问是不是你被谁胁迫了,一定是的吧,不然心系于他的你怎么可能会另嫁他人。

    他始终相信自己绝对没有会错意,若不是有心于他,你何必日日缠着他试炼,安静伴着他看书,白同砚做的糕点和谁不能分享,却选择和他一起跟雪球分享,你记得他的每个喜好,和他有着相同的处事理念,你甚至在乞巧节单独约他出游,还专门为了他去拿下了那盏花灯赠给他……

    这诸多的特别对待,和你眼中的欣赏倾慕,宣望钧一点点陷入到你那双眼中的光彩去,自觉和你心意相通,便该给你最好的未来,尽管建功立业并不是为了你而已,但他真的想一身荣光娶你过门。

    明明,临别时他说的话,你也羞涩的默许了,怎么会他还没回来,你就成了他人妇!?

    他才进城门就要直奔凌府,楚禺知道必须拦下他,如今不过三更天,他如果这时候直接敲响凌首甫的大门,翌日宸亲王为云中郡主大闹当朝首甫家宅之事便会传遍整个宣京,届时不论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王爷,你总不能一身风尘仆仆的去见郡主,不如先回王府清洗一番,稍作休息,再登门拜访吧。”

    “……也是,多亏你提醒,我这样去见她,她定会心疼。”扯主了缰绳的宣望钧,神色有些恍惚的呢喃了一句后,调转了方向。

    楚禺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说不出的苦,他对你原本其实因为宣望钧看重你,所以颇具好感,但眼看着宣望钧因为你变成如今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又滋生出了几分愤愤不平来,既然不是真心以待,何必来招惹!

    不过翌日宣望钧倒也没能去见你,他已经到宣京城中的消息传到了皇帝耳中,天刚明就被宣入宫中,过晌午还被皇帝留下用膳,到傍晚才浑身疲惫的出了宫。

    彼时宫门还未落下,黄昏的晚霞将红墙绿瓦染的璀璨,他和一身朝服散发着生人勿进威迫感的凌晏如不期而遇,少见头戴玉冠束其一头银发的男人神情坦然地对他行了礼:“恭喜宸亲王凯旋。”

    宣望钧漠然的看着当朝首辅,须臾后才动了动嘴道:“受之有愧,能获胜,是全军上下一心的成果,本王不敢居功……远在要塞听闻首甫成婚,未能及时道贺。”

    两人目光泠泠交错隐隐有无形的刀光剑影藏在其中,稍作停顿后的宣望钧在凌晏如要开口前,极快的接着道:“既然已经时过境迁,便也不多此一举了。”

    简单地说就是,宸亲王一点都不想恭贺首辅大人新婚。

    “无妨。”凌晏如也不觉得有所谓,淡淡的转过了目光;“内人常说与宸王殿下亲如兄妹,即使如此亲切关系,又何须太计较那些礼节……宸王殿下如今返京,若是得空,尽可来府中,与我夫人叙旧,不早了,阿竹还在家里等我,先行告辞了。”

    宣望钧冷冷看着那人的背影,有那么一刻他的脑子里想的是,要是凌首甫意外身亡,那该多好。

    你大约会有些伤心,但不会伤心太久,毕竟你对凌首甫定然是没有所谓的爱慕之情的,宣望钧非常确信自己父皇所说的,关于你和凌晏如如何曲折如何悱恻的故事,都不过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

    你定然是被凌晏如抓到了什么把柄,不得已才嫁给了他,若是他有什么意外,你会伤心难过也只是因为念着曾经师徒一场的情谊罢了。

    而后你肯定会非常高兴重获自由身,他会悄悄和你联络,毕竟你才成了未亡人,如果和他来往密切难免惹来非议,等到恰当的时机,他在上门求娶,你和他就又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他甚至越想越觉得可行,哪怕心底里还有声音再说这样的想法不仅荒诞,而且背离自己的君王之道,为君者怎能想着涉及谋害一位栋梁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