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奴双手灵巧,心思细腻,看天色已晚又风凉雪重,只挽了一个日常的百合分肖髻,疏落的额发虚虚掩了眉,发髻后的燕尾也只用了藕荷色缎带松松绾上。

    刚进了膳厅便热气腾腾,月娘来的稍晚,一同候老夫人并高堂用膳,外厅的小丫头服侍姑娘郎君们更换下狐裘大氅,月娘的雪兔绒毛斗篷已经更下,身上杏仁黄绸面绵里如意纹长比甲更显得粉颈削肩,松绿腰带勾勒纤腰素成,在艳色中更显清新可爱。

    “七妹妹这一身不俗,既清新又不寡淡,姐姐粗人一个穿红搭绿喜滋滋过来,没得叫人笑话”

    月娘寻声望去,却是个生面孔,微微施了平礼:“姐姐长乐,不过家常衣服罢,当不得姐姐夸耀”

    椿娘拂了拂肩头,蟹壳红的团花纹绸子短袄下是一条三绿撒花八幅长棉绸裙,漫不经心道:“真是聒噪,咬人的狗不叫,不咬人的狗偏偏张狂,七妹妹你说对不对?”

    月娘自是寻了八妹妹桂娘一同坐,听了四姐姐这话,年纪小的桂娘忍不住笑出声,月娘温柔的端坐并不做声。

    那姑娘家本是椿娘母亲周家一个远方亲戚,三两年打秋风诉苦,姑娘毕竟脸皮薄,不知道椿娘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属实是得罪了。

    那姑娘羞臊不敢在吭声,偌大的膳厅倒也安静。

    许久,老夫人身旁的林妈妈过来传话:

    “今日老爷处理公务不回来了,老太太也怕天寒雪滑伤了姑娘们,就各自叫小厨房的做了罢”

    虽说白跑一趟,倒也不用在拘泥形式,一时间负责外送的小厨房热闹起来。

    四姐姐那里叫了五个碟子的羊汤锅子,八妹妹也要了蛋羹,糖蒸酥酪和玫瑰白糖方糕,月娘晚上素来喜欢清淡,老夫人另拨了一班小厨房侍候。

    周三娘刚来这府上,自知身份尴尬,呼奴喝婢自然需要银钱供应,可怜女儿家娇弱,只能褪下手腕镯子打点。

    椿娘母亲不愿在出面打点亲戚,便交给了强势又娇蛮的小女儿椿娘,椿娘虽看不上周三娘,到底也是大家闺秀,吩咐了小厨房不要短了客人的膳食,没想到转头派去侍候的杏奴就呈上一只银镯,椿娘自是气愤,冷声喝道:“既然人家有本事,我们也不必自作多情照顾”

    用毕晚膳,管热汤的婆子传了上头丫头,霏奴和云奴自去服侍姑娘沐浴。

    热汤放置了干茉莉花瓣茶叶纱包,热气蒸涌整间澡室,清凉又甜香,星奴细细搓揉姑娘的发,霏奴也拿了肥皂细细打出泡沫,月娘泡在热汤里闭着眼喟叹:“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霏奴脸蛋红红的,不以为然:“奴没听见有戏班子来啊”

    “笨丫头,你这样也挺好”月娘的脸也红润,如莲瓣一样浮在桶旁,长长乌发像蛇一样盘恒在水里摇荡。

    “我来迟了”

    早膳已经用毕,老夫人自去闺中密友府里一叙,几个伯父或处理文书或去兵营操练,小辈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姑娘家坐在膳厅闲聊。

    周三娘扶着门框,局促不安的又唤了一声:“表妹,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