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真真已经知道她接下来的唱词,看吧,这便是她几年后色未衰但爱驰,却依旧巴着檀宁不放的原因,向来倚靠他惯了的,离了他根本没什么本事面对诸般事端。

    况且池小志在念书方面很有些本事,但他性子顽皮,喜欢捉弄一些对他不怀好意的人,若是不去招惹他,他不主动出手。这回的事池真真还记得,池小志做事有分寸,并未打破谁的头,是对方故意夸大其事,想逼池小志离开书院。

    她木着脸打断了段氏,说道:“叫人拿大人的帖子去书院走一趟罢。”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叫段氏心下大安,檀宁可是燕京城的新贵,他的面子谁敢不给?

    她抽出帕子,拭了拭眼泪,继续关心池真真:“便是大人不在府里,真儿也得收拾打扮妥当才行,万一大人突然回来,见你这般姿容会心疼的。就算大人不在,宅子里还有好些下人呢,叫人传出闲话可不好。”

    譬如池真真长相一点也不出众,檀宁一定是鬼迷心窍才宠她之类的闲话,她家真真打小就长得好看,只是人言可畏,檀大人给真真买的首饰多不胜数,偏她不怎么打扮,心思又简单,在大人面前经常大呼小叫,甚至直呼大人的名字,在湘阳城时还不觉得如何,这都来燕京一年了,再如此便有些不妥当。

    段氏有些发愁,万一她家真真做不成檀家妇,往后要如何呢?

    池真真闭了闭眼,声调平平说道:“婶婶,如今这燕京城里只有咱们亲近,我寻思着帮你张罗一门亲事,你对家世、样貌可有要求?”

    话题一下子扯到段氏身上,她被噎得张口结舌:“混说什么,我,我是要为你二叔守节的人!不是,我在说你的事呢!”

    然则她心中是极愿意的,不然面色不会羞红,池真真瞧得真切,头几年她以为婶婶有池小志就够了,从未认真想过婶婶年纪还轻会有再嫁人的心思,毕竟池小志聪明,日后考了功名,婶婶的福气在后头。

    但婶婶没等那一日便找了个男人,可识人不清未遇良人,过得不算太好。

    池真真心中的愁意更重一重,并非她认为女子就该守节,但好端端地偏要寻个男人找不痛快,那才叫过日子?

    “婶婶,我累了。”

    她的头痛,心痛,如何与檀宁同归与尽还没想明白,段氏的出现令她更加犹豫,在这世间,她并非只有一条命,若是她干干脆脆地死了,婶婶与池小志说不得会受牵连,他们虽非她的亲婶亲侄,到底相依为命好些年了。

    段氏想歪了,池真真萎靡的模样,难不成是昨晚上大人不够怜惜……唉哟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咳了声,低低劝道:“若是,嗯,不如回头劝劝大人,总得克制着些。”

    这事当然轮不着她说,可她这侄女确实还小又只有她这个亲人在跟前,有心问问两人对孩子的打算,又忍了下来。

    唉,早知道当日在湘阳就不出馊主意了,段氏在心里打自己嘴巴子。

    她在那里一脸纠结,池真真恨自己竟听懂了,如今她可是把身边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婶婶一定又在后悔,后悔在她与书生相看时,将她推到檀宁身边,所以说婶婶待她良心虽然不多,也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