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站在大雪之中,遥看昆吾山脉,心有所感,任由飘零的鹅毛大雪落在身上。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做诗便是做诗,为何总是半阙?”

    裴红月站在身旁,抚摸着黑沙顺滑的皮毛,他们刚从营地出来,找了这处僻静之所“疗伤”,等气息缓冲一会儿,便要回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想到下半阙?”

    杨毅似是而非说了一句。

    “你心里有事?是在担心北洲局势吗?”

    “张经略已在河洲沿岸布局,我担心的是,官家金牌督促,张经略即使有所主张,却不敢轻易犯界。”

    “自己生死未知,你还有空关心朝廷局势?”

    “……可能是我自视甚高了吧,无非是1个小小统部使罢了,带好这些兄弟,能够安全返回大乾,已是万幸。”

    “回风岭还去吗?”

    谈到兴致所至,裴红月向杨毅问出心中所惑。

    “为何不去?”

    “原本要夺回风岭,皆是因为补给不足,还需补充兵员所至,但是你现在已经有戎狄降兵,还未消化彻底,又有域外商人交易补给,回风岭之战已非必须,我觉得能够尽快赶去山阳关或是悬壁关,也是一种选择。”

    杨毅沉默片刻,仍然坚定的道:“红月姑娘,你觉得为人处事,有什么必须是做到,又有什么是无所谓做到?”

    裴红月沉吟半晌,无所应答。

    “我曾经听一位老师讲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以前我不懂,可如今逐渐明白了,或许我每一次赌命都是如蚍蜉撼大树,鸡蛋碰石头,权贵所见,如同谈资,可都卫宁死不退,且不是愿大乾百姓,多活一人?”

    杨毅所语,令裴红月心有震颤,她从军近十年,从未想过如此高度,这一刻,杨毅在她眼中,如同山岳般,不可攀登。

    “吾虽力弱,仅凭身陨,唯愿天下,国泰平安……”

    杨毅面对纷飞大雪,说出心中所想,这不是他故意装X,这真的是他固有的爱国情怀带入今生所有的感触。

    “官家那般对你,你却不嫉恨?”

    裴红月指的是,无辜牵扯进“杏山刺帝案”,害得他家破人亡,皆是官家一纸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