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越野横冲直撞地飞速驶来。车顶上,天窗展开,颜夜矫若游龙地跳到车里,正正好,落地时犹如蜻蜓点水。

    范乐乐死死握着方向盘,猛踩油门,按照颜夜所指的特殊路线,刻不容缓扬长而去。

    颜夜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迢耀百里的森白幽楼,唯独一处高层,浓烟滚滚,直冲而上,如火山喷发一般,时而从那片废墟里往外咆哮滚烫的灰烬,简直惨不忍睹。

    来不及搜寻邱觉的身影,就在这时,颜夜眼前突然白了一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阖目后的画面飞花乱闪,好像有谁拿着闪光灯怼到他脸上拍。颜夜晃了一下神,使劲摇了摇头,再睁眼,车已经开远看不见了。

    颜夜呼出一口气,没太在意,可能就是累着了,眼花了。

    帝黑在总部周边布下多重地形结界,打破一重,随即第二重接踵而至,若想走出去,无疑困难重重。回想叛逃之前,少年时期的颜夜特别爱玩儿,又好奇尚异,没事就来这里晃悠,摸索了无数次,也吃了无数次的亏,心中决然不走出去不罢休,如今路线早就烂熟于心了。

    车里有急救箱,卧底被放置后座,看着皮开肉绽生死未卜的同事,三名部下又生气又心急。两个姑娘赶紧给他清理伤口,简单包扎,然而,那骇人的伤势早已不能用“口子”形容了。

    忙碌的空当,福七七关心地看了一眼颜夜,发现他苍白的脸颊和身上布满的血迹,吓了一跳:“呀!老大你……你受伤了!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啊!天哪,你的手……”

    安置好卧底,颜夜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当下轻轻“啊”了一声。他的手确实是骨折了,貌似伤得不轻,骨节肿得不正常,手指弯成了扭曲的姿势,皮下充积黑红的淤血,看着直泛鸡皮疙瘩。他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或许疼麻木了。

    “别大惊小怪的,血不是我的。”

    其实他们吃惊也很正常,那“摄像机”拍不到全景,尤其是从他进了办公室之后一路闪躲,屏幕能看到的,就只有毫无章法乱晃的画面。“主视角”的颜夜身上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得而知。本来这玩意儿的功能就不是专业摄像,“手榴弹”才是它的用武之地,而范乐乐就是那枚操控手榴弹的拉环。

    朴玉扯了一块干净的纱布,执意要给颜夜包扎,以免伤口感染。颜夜拗不过,他只是破了个小口子,主要还是内伤,骨折,包不包扎都一样。想来小姑娘也是一番好意,颜夜坐在副驾驶还得朝后抻着胳膊,特别麻烦,还特别疼。

    他把座椅往后调了调,半开玩笑道:“哎,我说范乐乐,没想到你的‘手榴弹’怪好用的,拿着也方便。下次多给我几个,我随身揣着,这可比某些异能实用多了。”

    听到异能二字,三名部下立马联想到什么,不约而同地绷紧神经。颜夜还沉浸在手榴弹里,没注意,又说,“我看它威力不小啊,不知某人那张脸有没有‘因公殉职’。小范同志,这次时机掐得恰到好处,不错不错!”

    “呃,不是啊。颜书记,我……”范乐乐迟疑了一下,被上司夸奖固然很开心,但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什么也没干,确切说还没来得及干,它就自爆了,我也吓了一跳呢。”

    颜夜一怔:“自爆?”

    范乐乐点了点头。

    “起初我也很纳闷,我还心想您不是说对接看指令吗?怎么直接把指令给搞炸了。后来我猜想,如果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您干的,那么就只有……”

    “它自己。”

    颜夜双眸低垂,沉声接道。

    范乐乐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道:“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