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起头反驳道:“我早就说过不同意跟那个什么姜小姐成亲,爹你听了吗?还不是你贪图他们姜家的财产,宁可卖儿子也要攀这门亲事,小儿子可以卖,大儿子就卖不得吗?”

    许老爷最是要面子的人,虽然家里上下都明白他是贪财,可是被自己儿子当面指责老子,终究是让人难堪。

    气急败坏地许老爷当即站起身,给了自己小儿子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一旁的张氏也不言语,看着许子阳被教训,只觉得爽快。看到自己的儿子许子淮“哎”了一声正准备去扶,连忙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许有动作。

    许子淮被母亲一瞪,只好又跪了回去。

    只有柳姨娘护子心切,连忙跪爬过去将许子阳拉起,查看他胸口有无受伤。

    如此一闹,柳姨娘也有了怨气,她口不择言道:“老爷,子淮入赘到姜家,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姜家那可是家大业大,子淮本就是不爱争执的性子,入赘过去那可是享福呢……”

    话音方落下,许老爷的脚又要抬起来了:“那你怎么不让自己的儿子去享福!”

    见许老爷气急败坏要抬脚踢自己,柳姨娘连忙惊叫起来:“我肚子里可还有一个,老爷要是不想要了,那就踢吧!”

    说罢,她挺起肚子,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喊道:“昨日大夫看诊,还说我脉搏有力,这胎必定是个儿子!”

    她这话一下就将许老爷镇住了,可怜许老爷抬着脚,左右为难,又不敢真的去踢。

    犹豫了半天,他只得长叹一声,踩回到地上。

    早已年过五十的张氏心中泛酸,谁能想到四十出头的柳姨娘竟然还能怀上呢?她四十岁的时候可没这么健壮,如今更是比不过。在她看来,后院女人年老色衰,想取悦丈夫靠的就是自己的孩子。现在柳姨娘母凭子贵,还是双份的子贵,她哪能不酸?

    张氏的视线越过柳姨娘,又落回到自己儿子身上,万般心绪,只化作一腔愁恼。

    一个妾生的庶子,尚且知道入赘会毁了自己的前程,宁可败坏名声当着未来岳父的面假装跟丫鬟调笑,就为了让人家放弃结这门亲。

    自己的大好儿,将来会继承家业的名正言顺的嫡子,竟然会为了不让自己亲爹难做,主动要求代替弟弟入赘。

    虽说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但张氏偶尔也会气恼怎么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这么个呆愣愚儿。

    也不能说他呆愣,到底是自己生下来的,只怪那些先生教他个什么“忠义孝悌”,于国家要忠,于朋友要义,于双亲要孝,于兄弟要悌。叫自己的好儿子为了自己的爹,为了自己的弟弟,把自己送到火坑里去了!

    头大,头疼!

    更让张氏难受的是,不仅姜家答应了,许老爷也答应了。

    能白得一个嫡子,能不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