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年纪小,父母被流放,正是最失意的时候,便由得刘千若人前奚落了回。刘千若文章不成,武学却师承前骠骑大将军程勇,因得她顶了话,还对她施了两鞭。

    六子看不过去,出手来给她挡了。谁知被鞭子抽掉了毡帽,露出毡帽下的短发来。众人这才发现六子竟是做过和尚的。

    刘千若见护着阮长卿的这人是个假和尚,倒是和京兆府里查的这桩案子契合上了,便不问缘由,将六子捉回去了府衙大牢。阮长卿当时自身难保,后头的事情,便不由得她左右了。

    今日六子已经被她支开了,她心里也早有准备。被刘千若这么一呵斥,她却直走去太师椅前,捧起刘千若的手来。

    “千若你怎的如此说话了?你我是一同长大的姐妹,我虽是落了难,也不至于如此生疏了?”

    “谁、谁和你是姐妹?”刘千若脸色一青,方才那份从容顿时没了,她不过是想来奚落阮长卿两句,怎的还被她套上了近乎?阮长卿如今这样的身份,她也配?

    见刘千若要躲,阮长卿握得更紧了些。她这厢抬起眼来,情绪酝酿到位,直落了两颗泪…

    “千若,想来,我父亲和你父亲也曾一同共事。刘大人前两月,还尝尝来安远侯府吃茶下棋。他与父亲多详谈,一说话便是一整夜。虽不知他们谈了什么,也可见他们颇有同见。”

    “如今,安远侯府不过是倒了…你怎能如此说我?”

    “你、你住嘴!”刘千若已然坐不住了,直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四周衙役已然起了小议,就连方才等着看戏的姑娘们,也纷纷交耳。

    安远侯府倒台的事情,还在风口上,京城里无人不晓。阮安远所犯罪过,足以抄家流放,同僚也被贬官了不少。现如今官场上,听得阮家姓氏,都要绕道儿走,深怕被牵连上了什么关系,来个同罪抄家流放。

    怎的京兆府尹大人和安远侯府相交甚密?

    好似月前还尝尝秉烛夜谈?

    那铸币营私的案子,怕不是也和京兆府尹大人有几分联系?

    这怕是要掉乌纱帽了。

    也不知这京兆府尹大小姐是怎么想的?此时此刻,还敢来招惹阮家小姐这尊瘟神?

    阮长卿见刘千若越是怕了,便越想逗逗她。她这方才松了手,袖口沾着眼泪,往后退了退。两人之间拉出来些许隔阂,“也是,千若如今你还是京兆府尹的大小姐。安远侯已经不是安远侯了。想来你父亲,便也不愿意与我们来往了…”

    刘千若眉眼鼓如豆珠,气急,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答。

    阮长卿抬眼望着她,眼里几分期许的模样:“可如若京兆府尹大人还顾念几分旧情,千若你与他说说。依着早前他和我父亲的关系,让他想想法子,救救我父亲可好?”

    这话,阮长卿说的还有几分真情。上辈子她也曾设法帮阿爹免罪,正欲将人接回京城,却闻得二老不堪宁古塔苦寒,流放病亡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