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不懂,但江原大受震撼。

    不止是因为薄时予现在的态度,他今天一整天根本没休息,两台手术连着做完以后,午饭都没时间吃,把手上工作全挤到一个下午,就为了晚上能抽出空来舞蹈学院,看一场对他毫无益处的演出。

    江原清楚记得杨校长来城南公馆的时候,薄时予亲口说过跟沈禾柠是叔侄关系,可他就没见过谁家的叔侄是这样的,何况两个人还根本没有亲缘。

    彼此间说是纵容和仰赖吧,又总好像丝丝缕缕夹着不能言明的暗潮,江原摸不着头脑,也不敢深究,总觉得自己窥到了什么刺激的豪门秘辛。

    沈禾柠一身隆重的舞蹈服没好好穿,飘带一面长一面短的,再加上妆容凄艳,整个一亡国公主。

    她站在一群簇拥里,软白双手还叉着腰,认认真真跟伴舞们讲好计划。

    她准备在舞蹈落幕的最后一个动作上做文章,到时候她会吊威亚,只要落地那一瞬间假装摔倒,再让大家马上把她围起来,薄时予坐的远,肯定看不出她是真摔假摔。

    到时候她说受伤了,他会来管她的。

    沈禾柠抿着唇,睫毛低垂下去,让大家先各自准备候场。

    等人群散了,她也想跑到前面去看一看薄时予,飘带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攥住,不紧不慢地一拉。

    她一晃,差点摔进对方怀里,回头一看愣住,接着拎开他的手,把飘带拽回来:“谢玄州,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站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许久不见了,长腿宽肩,头发剃得很短,额角有一道浅疤,是小时候替她打架留下来的,眉宇间一副懒散的邪妄劲儿,生怕谁不知道他是个纨绔。

    谢玄州弯下腰对她笑,语气不正经:“哥哥听说你晚上有表演,怎么可能不来,正好等结束了就带你出去,当庆功了。”

    沈禾柠不爱听:“你就比我大一岁,能不能别总自称哥哥。”

    谢玄州挑眉,意有所指道:“一岁怎么了,非要大八九岁才能叫?哥哥的小禾苗儿就不能配合点,别老这么叛逆。”

    沈禾柠简直想伸手打他,负责演出排序的老师恰好过来,扬手叫她:“禾柠快点!在排候场位置了,就等你一个!”

    沈禾柠连忙答应,怒视谢玄州一眼,边朝老师迎上去边解头发,她长发垂在身后,用发绳暂时扎着,现在该拆下来了,但等到把发绳拿到手里她才怔了怔。

    原来今天戴了它。

    黑皮筋,上面挂着一团奶黄色毛线钩织的绒花,有些旧了。

    沈禾柠全身上下没个口袋,袖子还是纱的,半透明,也没办法套在手腕上,身边连个能帮她收东西的可靠人都没有,万一弄丢了,她得去撞墙。

    她咬了咬牙,只好转向唯一在场的谢玄州:“……你先帮我收着,等跳完了马上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