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啪嗒一声在身后合上,他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膝盖下的绒毯很厚很软,跪下去也感受不到一点疼痛。这样细心准备的人会是温柔的吗?这么想着,宋朝歌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上男人一眼。

    车辆启动行驶的时候,宋朝歌轻微晃了下身体,他的视线只敢停留在男人胸前一排绶带勋章上,看着它们轻晃一圈后又静静回归了原地,正想看清其中一枚表面雕刻着的几个小字时,下巴就被带茧的两根手指托了起来……

    “看着我。”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少年受力抬起了下巴,迎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大概是常年居于上位的关系,那目光里的威严和锐利即便刻意收敛过了,还是压迫得少年如受惊的小兔子般马上垂下了眼,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下一秒,少年又重新抬起目光,直直地与男人对视起来,目光清澈而纯粹,带着理所当然的底气又透露出一点好奇的打量。

    相较于男人胸前那排勋章而言,他看起来无疑是年轻的,黑色浓密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眼眸漆黑而淡漠,如同一潭深藏不露的幽泉,一旦在他面前放松警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溺毙在里面。这也正是少年此刻的写照,他不再在与男人的对视里感到畏惧,因为是很容易就满足的性格,他眼神单纯地说:“您比我想象的年轻一点。”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淡淡笑意,出乎意料地,用带茧的手指轻轻挠了两下少年的下巴,如同在抚慰一只高抬着下巴到处蹭着主人身体撒娇的幼年猫咪一般。

    下巴处的瘙痒感让宋朝歌脸色一红,有种自己真成了一只跪在男人脚边,讨好地摇着尾巴请求男人抚慰的家养宠物。

    有些暧昧的气氛弥漫在车厢里,之后男人没有再开过口,因为一个紧急通讯接入了他的个人联络器,由于宋朝歌不属于军方,所以被屏蔽在通讯磁场以外,只能看到男人薄唇微抿,偶尔才轻启,说上两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只不过他始终没有收回搭在宋朝歌下巴上的手指,一路上时不时地挠上两下,或是直接用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擦那丁儿软肉。

    宋朝歌虽然有些羞窘,但还是乖乖跪在他的脚边,车子不知道要驶向何方,路途似乎有些遥远,坚持了一会后他就有点昏昏欲睡,在男人的轻挠下忍不住下眯了眯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朝歌在一声“到了”的声音里蓦然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枕着男人的大腿睡过去了,深灰色的布料上甚至有一块湿濡的深色印记。他连忙摆正了跪姿,心中懊恼,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没礼貌,那人是不是对我的印象要变差了……

    “你还跪着做什么。”胡思乱想中,男人的声音从车外面传进来,宋朝歌才发现对方已经下了车,正在车外朝自己招手。他起身也想下车,双腿却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麻痹了,才刚踏出一步,失重感就从脚上传来,眼看整个人就要扑在地的时候,一双手从车外伸了进来,一把捞住了少年。

    宋朝歌被拉着扑进他的怀里时,从透出体温的衣襟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白兰地混合着雪茄的味道。

    “对不起。”他小声地说了一句。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好是坏,等少年缓过了脚上的酸麻后,才慢慢往前走着。

    宋朝歌跟上他的步伐,看着男人的背影,才惊觉对方的身躯多么高大,如同一堵厚实的墙壁般屹立在他的面前。

    四周像是什么地方的地下车库,原先开车两名的宪兵正在一处自动电梯前恭敬地等候着。宋朝歌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坐上电梯后看着宪兵按了最顶层的按钮,四个人的电梯有些沉默,宋朝歌站在男人身前,头顶的位置连男人胸口都够不着,在逐渐凝固的气氛中,他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电梯缓缓打开的一瞬间,展现出一整层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房间,最中央的地方,摆着一张非常显眼的天鹅绒大床,宋朝歌懵懵地盯着那张床,越发地紧张了……

    两名宪兵啪地敬了一礼,坚毅的面容消失在电梯门的缓缓合闭里。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男人脱下深灰色的长款军外套,挂在衣架上后边解衬衫上的纽扣,边向宋朝歌走来,“抱歉,我之前没有来过海鸥市,在这边没有安全可靠的房产,第一次只能先委屈你……”

    宋朝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男人充满威胁性的身躯靠近,也因为男人话里毫不掩饰的意思,“没、没关系。”

    “嗯,我已经交代下面的人办好这件事,下次就可以在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里。”男人只解了衬衫上的三颗纽扣,在沙发坐下后,拍了拍旁边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