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边城,永嘉。

    夜深月隐,一户深宅大院,几位华衣公子正围坐着一张八角醉仙桌对酒当歌,好不自在。

    “光是喝酒,何其无趣,不如召些歌妓来为我们助助兴?”其中一人忽然提议。

    另外一名短袄银甲的少年吞下一口酒,大刺刺的笑他。

    “三哥,这半场酒还没喝到你又馋了。白日瞧着那街边的卖花女你就走不动道,腿都弯了半截,莫不是到现在还没缓过劲?”

    “那丫头的确长得不错,南国少有见着那般娇媚又清纯的年轻女子。”那人笑眯了眼,举杯豪饮一口才深深的叹息,“若非老七强拽着我离开,那丫头今时今夜便该躺在我的身下了。”

    他旁边青衣碧纱的公子微微蹙眉,略是不快:“三哥,咱们此行是奉命私巡边防,同齐国交好,本该低调行事不易闹得民生不稳,否则回去了咱们如何交代?”

    “哈哈哈,老七就是这么死板,一点玩笑也开不得!”那人哈哈大笑,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好了老七,咱们好不容易来玩一趟,都已经出了楚国,你啊就别再绷着君子端方那一套了,多显无趣啊!”

    他本是随口一说,偏偏绿衣公子听罢薄唇轻抿,清亮的眼瞳波澜碎光,竟有薄怒。

    “三哥若觉我无趣,那我离去便是,后面三哥觉得谁有趣便寻谁当兄弟就好。”

    说完还真的怒容起身,便欲甩袖离去,惹得同桌几人忙上前安抚他,七嘴八舌的好番苦劝才把那绿衣公子勉强留下,却还是抱臂闷声不语的坐在位置上,气鼓鼓的不愿搭理他们。

    “我的好七弟,哥哥知错了,你就莫要生哥哥的气了。”那人攀着他的肩膀和他咬耳朵,讨笑道,“都怪哥哥嘴快心粗,说了让七弟不喜的话,哥哥真知错了,哥哥给你赔罪送礼,这还不成么?”

    那绿衣公子脸色稍温:“送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那人笑眯了眼,凑近他耳边,简直没脾气的好声哄他,“只要你别生哥哥的气,就是要哥哥的命也二话不说的给你了!”

    “尽会说好听话哄我。”绿衣公子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戏耍,没好气的道,“谁敢要你的命啊?皇伯怕要把我的皮都给生生的剥了呢。”

    “怎会?!”那人失笑,“父皇一向最喜欢你,若非你不是亲生的,恨不得把太子之位都传给你,要是知道我带着你四处乱跑还寻花问柳,要剥也是剥我的皮。”

    “三弟你又胡说了。”另外一黄衣公子落杯叹气,及时制止他道,“大哥本来最近就有些不开心,若是又听到这番话定要气坏了,到时闹的自家兄弟面对面的生闷气,何苦来哉!”

    “是啊,三殿下,虽然太子殿下不在此处,说话还得仔细些,若被有心人听去了,又是一场难解释的冤枉事。”对面一身暗红玄玉朝服的俊俏男子也跟着好言相劝。

    举座之人皆是把他明示暗制的说了一遍,那人的脸色稍变,指尖酒盏轻晃,鲜红如血的葡萄酒荡出几滴砸在绿衣公子的袖袍。

    绿衣公子唇角微抿他也没注意到,一掷酒盏砸在桌上,横眉冷气道:“得了得了,我这随口说一句话你们就围着圈的怨我!我再不说了,当个哑巴总该是了!“”

    见转头他又恼了,甩手丢了酒盏便起身站到了庭口迎风吹冷气,其余人忙围上前来好声劝着,他却死鸭子闭紧了嘴——撬不开,一个字都不肯搭理他们,连看都不肯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