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文是个体格的青年人,那件白色的圆领宽袍被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脯撑的鼓鼓的,他家做茶马生意已经有两三代人了,因为刚刚回到成都,所以一开始照例成为了朋友们包围的对象,众人听他讲起商旅路上的经历,以及各种传闻,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这么说来,诸葛兄你这一路上数百里竟然没有遇到一个羌贼?”一个白布裹头的中年汉子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问道,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若说是羌贼,那的确未曾遇到过,不过若是羌人,倒是遇到了不少!”诸葛文笑道。

    “呸,什么羌人,都是贼!”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恨恨的说:“力强则抢,力弱则偷,只有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老老实实的和你买卖。前年我去阆中贩酒,途中就遇到一伙羌贼,差点连命都没保住!”说到这里,他扯开衣领子,露出脖子上一道长长的伤疤来。

    那瘦小汉子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共鸣,蔡丁山这些朋友几乎都是商贾,他们的足迹遍布陕、藏、青、滇、贵等地,经历的艰险不计其数,听那瘦小汉子的经历,纷纷出言附和。

    “不错,羌人都是贼,势力小就在山间拦路抢,势力大了就合伙起来下山抢!”

    “是呀,朝廷也真是的,为何不出兵将这些羌贼杀个干净,永绝后患!”

    “你当朝廷不想呀?可在成都才几个兵马,抵御羌人的侵袭就不容易了,那里有余力去山里剿贼?咱们都是出过远门的,谁知道那山有多少?”

    “这倒是!而且我听说朝廷还想着抚慰羌人,借羌人的力来抵御吐蕃人呢!”

    “借羌人之力抵御吐蕃人,小心前门进虎后门进狼?”

    “那可不,我听说那吐蕃人可比羌人凶狠多了!”

    “这倒是,比起吐蕃人,我宁可和羌人打交道!”那白布裹头汉子道:“羌人最多也就抢点东西走,吐蕃人打来了,可就不走了,大伙儿都要被拿去当吐蕃人的家奴!”

    听到众人的议论,那诸葛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咳嗽了两声,抬高了嗓门:“诸位说到吐蕃人,我倒是有个关于吐蕃人的消息,不知道列位有没有兴趣!”

    “消息?这成都城里各种各样的消息还少吗?谁知道是真是假?”那脖子有伤疤的瘦小汉子不屑的冷笑一声:“你又是从哪家酒肆听到的?”

    “想必是西门旁那家当街卖酒的胡姬嘴里听到的吧?”有人笑道,顿时引起了一片善意的嘲笑声,这里的人都知道诸葛文很喜欢成都西门旁那家酒肆的卖酒胡姬,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去那儿喝上两杯坐坐。

    “嘿嘿!”诸葛文也不着恼:“你们不知道了吧?我这消息是亲眼看到的,而不是听到的!”

    “你看到吐蕃人了?”一直笑着看热闹的蔡丁山吓了一跳,赶忙问道:“那你怎么逃出来的?牲口伙计可有损失?”

    “有劳蔡东家担心了!”诸葛文拱了拱手:“我是看到了吐蕃人不假,却也用不着跑,因为那些吐蕃人都已经是俘虏,正在修路呢!”

    “俘虏?修路?”蔡丁山吃了一惊:“还请细说!”

    诸葛文咳嗽了一声,笑道:“那天我在雅州那边收了批马,便沿着松潘道往回走,走到半道上便看到有不少劳工在修路,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官府征发劳役,走近一看才发现修路的并非征发的百姓,却都是些吐蕃人,不由得吓了一跳。我问了问监工,才知道不久前驻守松州的都督府两战两胜,大败吐蕃兵,生俘两千余人,这些修路的便是那些吐蕃俘虏!”

    “松州都督府大败吐蕃兵?”桌旁一个玄衣汉子问道:“对了,诸葛兄,那都督是不是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