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具尸体在活着的时候是一位强壮的巢都人,他拥有一把大口径的自动枪,右手的食指甚至还搭在扳机之上.

    图杰阿看向另一具尸体。

    比起第一具,它就要凄惨得多。它的左手从肘部开始整齐地一分为二,断口处平整的像是被人用单分子采矿器处理过。它的腹部有一道平直的刀口,五脏六腑从中滑落,正在夜色下冒着热气。

    凶手将他变成它仍然只花了两刀。

    图杰阿收回视线,粗略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满地的尸体将教堂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生前大概也有过这种念头,但没能做成,反倒在死后达成了这个目的。

    遗憾的是,他们甚至没能将自己的鲜血溅在教堂的大门上。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巢都人戈尔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牧师?”

    “我是你父亲的一个朋友。”满手鲜血的牧师如是回答。

    他站得笔直,正用染血的手敲着自己的腰。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平静,图杰阿瞥了他一眼,只一眼便判断出这位牧师绝对经常做类似的事。

    那种平静叫做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我父亲只是个酗酒的混蛋,他在莫兰家族的工厂做事,一直做到死。他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人?”戈尔难以接受地问。

    她现在还保有理智真是个奇迹,图杰阿想,这种程度的大屠杀,就算她是个小头目,恐怕也没怎么见过。不,大概是根本没见过。巢都内虽然多的是杀人狂,但是,像这样的杀人狂

    他再次瞥了一眼牧师。

    “我是哪种人呢?”牧师问道。他身后是一座被维护的很好的小教堂,但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些鲜血来源于将整座教堂的四周全都包围起来的破碎尸体。他们死不瞑目,脸色狰狞地凝视这三个仅存的生人。

    “我怎么知道?”戈尔回问。

    她颤抖着,正捂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手指滑稽地在冲天辫上来回抚摸。那表情看上去活像是个因为化学药剂而畸形的弱智儿,又或者是在意外中伤到了大脑的可怜工人。

    这也怪不了她。图杰阿想。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今夜想的事情恐怕有点太多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仍然保持了沉默。他继续聆听着那位满手血腥的大屠杀制造者和戈尔之间的交谈。

    对方明显知道他在做什么,却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