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莫说守城兵卒手脚颤颤,便是那城门官也不敢应承,手中捏着黄绢,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急忙使了个朝身旁人使了个眼色。

    早有机灵的往城门下跑去,只是才跑到一半,又举着火把领了一队人过来。

    赵明枝本要上前,因见火把下映出来的那张面孔乃是宋景壬,迟疑几息,又将脚步顿住。

    她站在阴影处,不远处人群已是越走越近,与那领头禁卫正面相对。

    后者一见宋景壬,眯眼看了看,立时翻身下马,先自报家门,道:“下官段达,乃是武威军中禁卫统领,奉命侍卫公主左右。”

    又行礼道:“一时着急,闹出些许动静,不想竟引得宋准备亲自过来。”

    这段达态度客气,脚下却并无向前意思,先转头去催促手下才回身道:“实在有令在身,不好远离护送之物,还请将军多多包涵。”

    他如此理直气壮态度,先提赵明枝,又提自己有命在身,叫人不自觉联想到其后许多马车出自于谁,又领了什么命令,自然不敢妄动。

    便是宋景壬也投鼠忌器,道:“大家各有差命在身,眼下没有明令,还是当要核查一番才合适。”

    他一旦发话,前方兵卒们顿时松一口气,匆匆向前,才有人伸手去开车厢门,却听“蹭”的一下,自右边跃下一人,不知打何处抽出长刀一柄,“铛”的戳在车辕上,口中骂道:“谁敢!”

    此人被刀一吓,退后几步,那马受惊,高高撅起蹄子,一脚踩在地面人身上。

    其人还在哀嚎,马儿已然全不管顾,拖着后头重重车厢飞奔向前,这般声势又使得后头马骡尽皆受惊,四处混乱一片。

    惊马飞蹄全无顾忌,直冲城门处狂奔,此时那段达随之打马向前,一面追,一面冲着城门官怒喝道:“还不开门!坏了马车,丢了贵重之物,拿你我命也不够抵的!”

    眼见那马车极快,正在半路,却从路边闪出一个城门兵来。

    其人手中持有长枪,胡乱扎掷,竟是当真伤了那马颈项。

    马匹哀叫一声,速度立时变慢,那马车也被拖着,因一时收势不住,撞向前方奔马,就地歪斜,从里头摔出一地东西来,或箱或笼,模样与外头寻常制式全不一样,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其中一个大木箱,上头漆金,显然铜锁正被磕砸在地面摔坏了,已是倒跌,从里头骨碌碌滚出许多东西来,金灿灿,亮闪闪,全是金银砖块,又有一只箱笼,当中滑出无数绫罗绸缎,其色鲜亮,哪怕黑暗之中,也能看到颜色闪动。

    此时平民多以素色为主,颜色越鲜明,染色越复杂,其价越高,这般质地,以京中人见识,自然不难评判其中价值。

    而除却贵重布帛,其中另又有女子服饰,甚至贴身衣物。

    前方看得到的百姓已是尽皆哗然,人人将话往后传递,一时到处都是躁动声。

    那段达此刻正好骑马赶至那拦路城门兵身旁,见状怒火顿起,弃了鞭子,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来,就势恨恨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