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过中天。

    万剑锋躺在肮脏的木榻上酣睡,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桌上油灯未熄,灯火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曳。忽然,房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很多人都在畏惧什么,不约而同的逃出了客栈。

    “出什么事了?”万剑锋听到声响,忙睁开惺松的睡眼,朝房门的方向望去。但此刻房门紧闭,纵他眼力再好,也绝难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剑锋正疑惑间,突听王少阳那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万剑锋,你以为逃到这么间不起眼的小店里做缩头乌龟,就能侥幸保住自己小命吗?做梦!”随着他的话音,房门猛得被人从外面踹开,一红一蓝两道人影倏然闯入房中。

    “喂!”万剑锋大喊一声,抽出腰间帅棍,点指两人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非杀了本少侠,你们才肯罢休是不是?”

    张少阴阴恻恻得一笑,“哈哈,没错!我们若不杀你,怎么和永嘉王交代,怎么和总盟主交代,又怎么和老掌门的在天之灵交代?你就安心受死吧!”

    万剑锋叹息道:“唉,本少侠本就不是你们的对手,现在又被堵在屋里,肯定活不成了。如果你们非要杀我,就过来砍我脑袋好了,本少侠绝不反抗。”

    张少阴一怔,望着万剑锋有点迟疑,王少阳却大笑着提剑而来,似乎对万剑锋的首级势在必得。万剑锋见王少阳两步就到了自己面前,手中赤红色的宝剑泛着骇人的光芒,不禁缓缓闭上眼睛。

    “哈哈,我看在你父亲和老掌门的交情上,就给你个痛快的!”王少阳嚣张的大笑着,高高举起宝剑,就要斩落万剑锋的首级。哪知,他的宝剑才举过头顶,万剑锋却抢先一步,将桌上的灯台朝他胸腹间掷了过去。

    事发突然,王少阳只顾挥剑挡开灯台,哪还顾得上万剑锋?张少阴见万剑锋使诈,就要一剑结果了万剑锋的性命,怎奈他离万剑锋尚有两三丈远,一剑未及挥至,万剑锋早从窗户翻了出去。

    张少阴、王少阳都连忙赶到窗口,却已看不到万剑锋的身影了。他们方才的嚣张与得意,瞬间被失望与懊悔所取代,变得宛如两只落败的斗鸡,除了望窗兴叹就只剩夺路而追了。

    万剑锋出了客栈,一路向北方狂奔,脚下哪敢再有片刻耽搁。他一边没命的跑着,一边心中暗自埋怨,道:“师父呀,你把一套那么好的剑法教给我,却说什么也不让我用,还威胁我要是敢用就取我项上人头。可我们如果不用,但凡遇到高手想保命都难,哪还能妄图取胜啊!”

    不知不觉间,天色微微发亮,万剑锋跑到长江边上。他本想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却见上流驶来了一艘仅能容纳两人的小客船。这船驶得不是很快,船头的艄公一手撑着竹篙,一手从怀中悄悄的掏出一柄短刀,望向船舱的眼神中尽是贪婪。

    万剑锋见艄公这副模样,一下就想起了小二口中的“害命忽律”,嘴角竟露出一抹笑容。但见他足尖一点,人影刹那到了船舷,身子似只轻轻一撞,就把正试图谋财害命的‘害命忽律’撞入江中。

    “害命忽律”水性虽佳,可面临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被弄得手忙脚乱,一连喝了好几口水,“瓜……瓜娃子,你竟敢害……害你老子,我日你仙人板板的!”万剑锋对他的谩骂全未理会,拿起竹篙在他脑袋上用力一敲,一下就将他敲昏在江中,随即笑嘻嘻的划船而去。

    小船划了一会儿,船舱中的客人好像才发觉哪里不对,急忙出来查看。他见方才的艄公正漂在数丈外的江心上,撑船的变成了一个邋遢、痞气的轻年,不禁问道:“这位壮士,你是什么人,是想谋财,还是要害命?若是求财,在下愿破财免灾,可若要害命,我苏序绝不能任你宰割!”

    万剑锋暂缓船速,扭头看向说话的客人。只见此人二十多岁,容貌英伟,衣着打扮不算太阔气,却也绝非落魄的穷小子,最难得的还当属他那份临危不乱的从容与冷静。

    “你就是苏序啊?”万剑锋听这人报了名,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好感,“本少侠听说你为人慷慨,常急人之难,没想到胆子也挺大的嘛!本少侠来西川一趟,能认识你这般的人物,也算没白来一遭。”

    苏序一怔,道:“这么说,你不是谋财害命的水贼了?”

    万剑锋一指漂在江中的‘害命忽律’,道:“本少侠是水贼不假,却是个只偷别人客船的水贼,那家伙才是伤天害理的强盗。他方才想害你性命,本少侠只得替天行道,夺了他的客船,你千万不要太感谢我哦!”

    苏序一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如果日后壮士有何需要帮助之处,尽管到眉州找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