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意一如乌云,初时无足轻重,但云层厚了必要下雨,战意浓了必要杀人。赵光义派出的十五万大军,陈兵宋瞿边境已有些时日,将士们的战意也已积聚到了顶点。此时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足以挑起两国战事,点燃无尽的战火!

    半月后,导火线真的被点燃了。

    这日,黎桓坐在御书房中,他面前的龙书案上摆放着一张绘制得十分详实的瞿越地图,他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张图,脑海中不断盘算着该如何抵御来犯宋军,以求克敌制胜。对他而言,击退宋军只是底线,趁机一举夺下宋国的半壁江山,才是他心中所求。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外再次传来那个小宦官战战兢兢的声音,“陛……陛下,宋国派来使臣,说有要事觐见。不知陛下是否宣他入宫?”

    黎桓眉头一皱,神情间颇为不悦,“赵光义这个老儿,还真是目中无人,不提前写封国书就派使者前来觐见,还真以为瞿越是他的属国,朕是他的臣僚吗?”

    小宦官见黎桓又动怒了,吓得立在一旁不敢再出声。他等了许久,才听黎桓气冲冲的道:“你让那个使者给朕滚进来,朕倒要看看赵老儿派他前来到底要干什么!”

    “是!”小宦官应了一声,慌忙转身去传宋国的使者了。

    黎桓坐在御书房中,板着脸又看了一会地图,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宋国使臣张宗权,求见瞿越皇帝。”

    “进来。”黎桓大声说道,他的语气间丝毫没有接见上国使者的谦和,反而颐指气使的像在命令下人。他的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个儒雅严肃的中年人。

    中年人走到黎桓面前,深施一礼道:“在下宋国使臣张宗权,见过陛下。”

    黎桓循声抬头看去,见张宗权并未给自己下跪,不由恼道:“你虽是宋国臣子,但你现处瞿越,见到朕安敢不跪?”

    张宗权一笑道:“陛下,我大宋向来讲究君臣共治天下,见到官家尚且无需下拜,何况伱这属国之君呢?再者说了,在下是奉大宋官家旨意而来,若跪你这属国之君,岂非损了我大宋天威?”

    黎桓怒视着张宗权,半晌才将胸中怒意压了下去,一字一顿道:“说,赵光义派你来所为何事?”

    张宗权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到黎桓面前,“陛下,大宋官家的国书在此,您看后便明白了。”

    黎桓一把拿过书信,展信默读道:“大宋官家致黎副王台鉴,昔在成周,白雉来献,降及炎汉,铜柱立标。至于李唐,常为内地,唐末多难,未遑区臵,今兹圣朝,仁覆万国,太平之业,盖亦盛矣,分封之礼,将已修矣。顾尔交州,远在天末,实五服之外,而四肢之馀,譬之于身一指耳,虽一指有患,圣人得无念乎。是用开尔昏愚,被我声教,尔其从服,慕华衮山龙乎,尔其来乎。无速厥华,方将整其军徒,戒其钲鼓,向化我其赦,逆命我其伐,向背吉凶,在尔审之!”

    “哼!赵光义这厮安敢如此!”黎桓恨恨的说着,眼中怒意更甚,竟毫无顾忌的将手中国书撕得粉碎。随即,他再次望向张宗权,一字一顿的道:“姓张的,朕要是非做这瞿越皇帝,你们宋国能耐朕何?”

    张宗权并不答言,只从容的问道:“陛下,您既选择了第二条路,不知何时将丁璇母子送往东京?”

    黎桓冷冷的道:“岂有此理,你竟让朕交出丁璇母子?实话告诉你,如今杨云娥已是朕的妃子,丁璇便是朕的儿子,你让朕交出自己的妻儿,真是痴心妄想!”

    张宗权一愣,转而道:“陛下,此事有约在先,您若执意不肯让丁璇母子前往东京,就请您马上脱下龙袍让位给丁璇,否则在下无法向官家复命。一旦惹怒官家,追究起来,不但在下人头不保,就连陛下您也性命堪忧啊。”

    黎桓怒极反笑,“哈哈,张宗权,你可真是不知死活!你不但对朕倨傲无礼,竟还敢出言威胁于朕,朕今日若不杀你,难平我胸中之气!”

    张宗权傲然道:“陛下,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今日若敢杀我,无疑是在向大宋宣战,官家一怒之下势必出兵踏平你这偏邦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