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那天起,姆父频繁的进入敏感期,每一次释放信息素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父亲也很痛苦,他曾经问过医生能否切除腺体,得到的答案却是姆父现在的身体无法承受任何手术。因为他的信息素会让姆父更痛苦,在姆父敏感期的时候,父亲只能被隔离在病房外,看着医生给姆父打抑制剂,却无法进去。

    过了一段时间,姆父的情况好了些,敏感期没那么频繁,对父亲的信息素也没有那么抗拒了——事实上,因为极高的信息素契合度,姆父的信息素是不抗拒父亲的,但是心理的因素会放大姆父的痛苦。等到姆父心里没那么抗拒父亲后,父亲的信息素能够安抚住姆父了,那时父亲总是抱住姆父,一边安抚他一边道歉,意识混乱的姆父则整个人缩起来,不住地哭泣。

    姆父为何这样的原因,我知道,所以我没问父亲。父亲大概也察觉到我的态度,但是也从不告诉我,他现在将公司的事务交给我,整日就是呆在医院里陪姆父。

    我和他之间隔着姆父,我想我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完完全全的把他当成一个让我敬重的父亲了。

    姆父很快的再次消瘦下去,全然没有之前欢乐的样子,和父亲的关系也降到了极点。

    而且,他经常意识不清,变回了我还小的时候的样子。

    他会突然惊慌的开始喊我的名字:“柠柠,我的柠柠呢?”如果没有看见我,就会一边哭一遍找我,直到看见我为止。因为他害怕我被丢掉——小时候他总是和我说月季是不配拥有孩子的。

    真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一些被我遗忘的事现在反而记起来了。在我三岁的时候,姆父曾在背地里教我叫小舅舅姆父,不允许我这么叫他。还有一段时间不让我独自一人或者被出来小舅舅外的人带走。

    他和我说,只有我是玫瑰的孩子才会有人爱我。

    我小时候不懂,还很害怕他。姆父见我害怕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在我面前,只是小舅一直陪着我,导致我再次见到姆父的时候却不承认他是我姆父。

    那时候他该有多难过呢?

    父亲不能责怪外祖父母小时候对姆父的忽视,外祖父母也不能责备父亲之前的暴行,因为他们都对不起姆父,没有立场去怪别人。但我又好到哪里去呢?虽说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但是那些伤害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是掩饰不了的。

    倘若我的孩子不理解我甚至因此害怕我远离我,想必我也会十分伤心。

    想到这,我更为姆父感到难过。

    姆父不再和父亲说话,也很少和我说话,甚至比前一段时间生病的时候还要沉默,就连小舅来看他也是一言不发的。

    有一天姆父主动找我要了录音笔,说想记录一些事情。

    后来有一天我下课后买了束月季去看姆父,姆父把我叫到床边。

    “我给你点东西。”

    “你喜欢月季吗?”姆父语气平淡,一只手却紧紧拉着我,我两只手反握住他,认真切诚恳的告诉他:“我爱月季,姆父,不是因为这朵花,是因为我爱你。”

    姆父盯了我很久,我也不曾心虚地移开目光。

    我为什么会喜欢月季呢?在我还没太多意识的时候,刚来到这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在我还对这个世界不熟悉的时候,总有月季花香日日夜夜留在我身边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