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丢到山里去”,其实便是将病弱卧床的静直接遗弃。在充满豺狼的冬日野山之中,留给静的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处,阿绿的脚步便不由走得急快了些。

    后院里一片寂静,唯有堆放杂物的仓房边亮着灯笼光。阿绿那被视为“邪祟之源”的妹妹阿静,就被关在这间仓房里。仓房门前,日夜都有三四个健壮的男仆看守,防止阿静逃跑。

    阿绿放轻了脚步,从屋檐的阴影里慢慢走向了仓房。

    老爷深知她绝不会放任阿静被丢到山里去,因此对她严防死守。她至多只能站在离仓房十数步之遥的地方,远远打量上了锁的门。

    今夜,仓房门前一如既往,几个男仆将门前守得毫不透风。阿绿在柳杉树下站了一会儿,便放弃了偷偷溜进去的打算,皱眉快步走开了。

    ……少爷可真是个混账!

    若非少爷偷偷找到自己,说他愿意向父母求情,好将阿静放了,她也不会答应给少爷做妾。现在大家都拿她当少爷的女人看待,可少爷倒好,将阿静的事情丢在脑后,自己去东京了。

    阿绿将脚下的石子想象作源庆的脑袋,狠狠地踢了一脚。

    石子一弹一跳,啪嚓滚过地面,然后骨碌碌落在了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的裤脚是枯野色绉绸所制,与下仆的衣装有着天壤之别。

    阿绿的心轻轻一惊,人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个人是谁?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阿绿让出路来,站到墙边,低头向这位贵人行礼。同时,她用余光偷偷地去打量对方。

    因为弯着腰,她并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瞧见男子的手中握着一对金色的折扇。那扇子如佛前的宝器一般,散着琉璃似的光彩。

    “您是老爷的客人吗?”阿绿拘谨地问道,“如果不识路,我可以给您带路。”

    “嗯?”

    男子的嗓音有着一缕轻快。

    他轻慢地用金色的折扇拍着掌心,悠悠地说:“我嘛……可不是什么客人。我应当算是来救赎你的人吧?”

    ……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