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门还是老样子,虽比不得旁的宗门朝气活泼,众弟子却依旧最勤勉刻苦的,因为阖院只有他们是舔血而生,不知明日。

    顾予初先去拜见宗门师长孟修然,她虽然是师长为数不多亲选的门生,但却不像其他嫡亲师兄弟一样和师傅亲若母女,甚至都说不上亲密,即使师长常常为她一人加课授习武功,可相处的氛围总是让她有些别扭,仿佛隔着一些什么,说也说不破。师兄弟们也总因为她这样的“特权”而愤愤不平,往日里没少吃酸言闲语,这让顾予初甚为委屈,更是不愿与师长多加亲近。

    “师长安好。”长生楼中,顾予初恭敬的拜礼。

    “小初回来了。”孟修然点头,她虽然五十多岁,可保养的甚好,整日里一副寡淡无争的模样,殊不知二十年前她可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刺客,来去如影,招不过三,杀人不见血,而后,朝夕顷刻消失无踪,再无人知晓,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疯了,殊不知是隐退江湖,授课解惑。

    孟修然端出了多年不变的含黛茶,请顾予初坐下。

    “几年未见,到是丰腴温婉了些。”

    顾予初有些不好意思,“师长却是一如从前。”

    “这次回来有什么要事么?”

    “没什么,就是想回来看看。”

    “巽门永在,想回来看看的弟子很多,但实际可以回得来的却寥寥可数。”孟修然错摸着手上的菩提子手串,上面零星串着几颗成色极好的翡翠玉珠。

    顾予初沉默,心里很是尴尬。

    早在求学之时,她的这位师长可能就比她更早知道自己未来的出路,如今这番话说的又委实意味深长。

    巽门而出的弟子的确永活杀戮之下,想要安心的睡过今夜已是奢望,又何谈想做即做的自由。

    而自己却可以轻松的回来看看,的确是够好命。

    想来,在启帧的羽翼之下,自己也是得益颇多,竟然可以任性的跳脱宿命之外,可是别人眼中和自己脚下的宿命真的如出一辙么?

    “好了,出师之后,各安天命,一切都与巽门无关,有运常回来看看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任务要赶,便多住上几日。”孟修然缓了缓气氛。

    “谢谢师长。”

    “得空与你师弟师妹们切磋切磋,传授下实战的分寸和时机。”

    “好。”顾予初心虚的应下,想着自己入了那秦王府,有这王妃的虚名担着,到真真儿再没有出生入死过,又何谈实战经验一说。

    “下去吧,为师要修禅了。”

    “是。”顾予初安静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