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这世上最玄妙的东西,有的时侯,便是一日,人们也嫌长了,而有的时侯,便是一年,人们也嫌短了。无所事事者往往觉得时间过得慢,但同时对于忙碌者而言,时间在不经意里便溜走,这溜走是如此地绝决,与至于先人看到滔滔东去的江水不觉感慨:逝者如斯夫。

    时间也是最好的伤药,让一些不见于外表的伤慢慢收口、消失,但是在这同时时间却又是最厉害的毒药,让伤口愈合后留下永不逝去的疤痕。

    时间治愈了崔远钟心中的创伤,却也留下了让崔远钟一生难以化解的记念,但至少表面上,那个爽朗而又豪迈的崔远钟又回来了,这让轩辕望极为欣喜,

    夏天很快便过去,秋的到来,既让贵立城炎热的暑意一丝丝淡去,也为远在异国的游子们平添了几分思乡愁绪。余国人对于家乡故土的留恋,是被深深烙入灵魂中的,绝不是那些浪迹惯了的民族所能理解。这种愁绪,对于绝大多数都是初次远离父母的学子们,更是强烈得让他们不少人学业停滞。为了疏解这种难以压制的愁怀,一方面他们所学的东西减少了些,另一方面不时让他们出外游览。赵王殿下起初对此有些不解,他以为学子只有能挺过十年寒窗的孤寂,才有一举成名时的荣耀。负责安排这个少年求学的扶英人江川则坚持如此,他以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和这样可以培养少年们相互协作说服了赵王,因此,赵王在日益紧张的财货中挤出了一部分,让少年们乘魔石铁车到扶英各处进行短期游览,或者是乘魔石铁船在扶英诸岛间来回。

    “贵立的港口可真大啊!”

    每次来到贵立城的港口,看着几乎月月都在扩建的码头,轩辕望都禁不住如此感叹。

    “咦,好象有事。”崔远钟眼尖,远远看到围在码头一处的人群,他道。

    “还是别过去了,少惹麻烦,这几个月打的架可够多了。”听到嘈杂的人群中传来的是打斗的声音,轩辕望有些担忧,但他立刻明白,自己这句话是白说的了。

    “嘿嘿,只看一看不碍事。”崔远钟第一个快步走向那儿,紧接着石铁山亦步亦趋跟了上去,轩辕望用巴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就知道会这样,要是只是看一看那可就好了……”

    “咦,泰西人啊!”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轩辕望吃了一惊,是十余个金发碧眼身高体健的泰西人在那里。

    “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嘛?”

    泰西语对于轩辕望而言实在是难于上青天,倒是崔远钟因为精研律法的关系,学了一些泰西语,听到轩辕望问起,崔远钟撇了撇嘴:“老一套,什么小姐真漂亮,要不要陪我玩玩之类的……”

    “哼,只怕你也听不懂,说的是你心中想说的话吧。”师兄弟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再也不象起初那样拘束,因此轩辕望也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崔远钟的假面具,便是一向站在崔远钟一边的石铁山也极有同感地重重点头:“就是,就是。”

    崔远钟哈哈一笑,这些泰西人说话又快又急,而且个个都满嘴酒气,要是能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除非自己也喝上几斤烈酒才行。但看到他们围着几个扶英姑娘动手动脚,便是用膝盖也能想出他们说的不是好话。

    扶英姑娘发出惊恐的尖叫,也有几个扶英人走向前斥责他们,但都被身强力壮的泰西人架开。无论扶英人如何斥责,泰西人都是带着淫邪的笑叽哩咕噜自说自的,似乎他们并不懂扶英与余国的通用语。轩辕望摇了摇头,泰西魔石之技固然是极强的,但泰西人的教养可真不象他们自诩的那般是什么“文明人”。这种情况,正是崔远钟最为喜欢的,想来崔远钟又要大展神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吧。

    “哈哈!”果然,崔远钟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来,“机会来了,阿望,这次你可别同我抢。”

    “我看你还是仔细瞧瞧清楚,这几个扶英姑娘是不是长得漂亮,可别象上回那样从流氓手中救了人,又嫌那群流氓眼光低……”

    轩辕望的嘟哝显然崔远钟是没听见的,因为这个时侯,一个冷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如果,不想受伤的话,就收回你们的脏爪子,滚!”

    轩辕望循声看去,一个腰间系着黑色绸带的扶英大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轩辕望与崔远钟的眼睛几乎同时都盯在了这扶英人手中,那是两根长长的用布包着的东西。那大汉双眸发出冷峭的光芒,整个人站得笔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崔远钟与轩辕望的心怦然一动:这人难道是个剑技高手?

    “哼,东方的矮子,有什么可以狂的!”扶英大汉的气势显然让泰西人怔了一下,或者是为自己壮胆,一个泰西人吐了这样一句话,用的倒是扶英语,原先他那听不懂扶英语的神情看来是装的了。他握紧拳头,踮起脚尖跳了跳,向那扶英大汉勾了勾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