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聂皇后很为燕国公府担心,但实际上,铭仁宫的谈判没什么波折,甚至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城阳王妃是这么跟苏太后说的:“太后为了长兴长公主殿下的事情,与陛下置气已经两年有余,尽管陛下依然对您孝顺非常,然而陛下当年既然能够罔顾胞姐之死,可见陛下是个有主意的人!即使太后与陛下乃是亲生母子,如果继续与陛下冷淡下去,对太后、对苏家,恐怕都将不利啊!”

    “皇帝虽然心狠,总也不可能说拿哀家这个亲娘怎么样。”苏太后起初不以为意,“至于说苏家,皇帝如果对苏家有情义,又怎么会看着阿虚把少歌都赶回了青州?婶母向来聪慧,该知道哀家现在根本没什么求着皇帝的地方,又何必勉强自己,去讨好他?”

    “太后自己当然没什么求着皇帝的地方。”城阳王妃一笑道,“但闻说太后欲从苏家为长兴长公主挑选嗣子?”

    苏太后皱起眉,明白她的意思:苏太后自己确实不怕肃泰帝,有她护着,肃泰帝也不会不给长兴长公主的嗣子面子,问题是,她都是早就做了祖母的人了,又能替长兴长公主抚养嗣子多久呢?

    到时候自己撒手而去,撇下女儿的嗣子,一个不好,岂非就要代自己承受肃泰帝的不喜?

    至于说干脆不替长兴长公主过继嗣子了,那也不可能。

    苏太后跟肃泰帝冷战这么久,主要还不是气恼肃泰帝的忤逆,主要是心疼女儿一辈子为了弟弟牺牲、却连个善终的结果都没有得到--让她看着女儿身后孤苦无依,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么着,她还非向肃泰帝低头,或者委婉点说,要改变对肃泰帝的冷淡态度了?

    苏太后脸色难看起来:“婶母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是长辈,还是陛下的生身之母。”城阳王妃微笑着,“纵然要心疼陛下,总也要有个缘故。不然不但传出去会引起有心人嘀咕,陛下知道了,没准也会多想。太后说是不是?”

    “婶母是七窍玲珑心。”苏太后哼了一声,“有话直言就好,何必作弄哀家呢?”

    --当她听不出来城阳王妃话中的挑拨之意吗?

    所谓“传出去会引起有心人嘀咕”,还能说是指有人会背地里嘲笑太后作为长辈,到底也只能对肃泰帝低头;而“陛下会多想”,却是比较直白的暗示,以肃泰帝的城府,说不准要疑心是不是苏家悄悄递了什么消息进宫,是以苏太后才会忽然对他转了脸色呢!

    不过苏太后虽然不喜欢城阳王妃说的这番话,却也不得不承认,城阳王妃都说到了她担心的地方。

    作为生身之母,现在也是名义上的婶母,而且也认为自己责怪肃泰帝理所当然,苏太后即使想跟肃泰帝缓和关系,但维持了两年多的距离了,这叫她怎么可能说亲切就亲切呢?没个合适的理由,太后是真的下不了这个台的。

    何况肃泰帝对世家门阀的疑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即使是嫡亲外家苏家,这位年少的皇帝也是防备重重--苏太后只要想一想,自己明明是为了女儿未来嗣子的前途,对他态度软和下来,结果他却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真是想不吐血都不行!

    “这不是现在看到现成的机会,来给提个醒么?”城阳王妃安然一笑,开门见山道,“这会外头到处都在说皇后的不是,也晓得陛下素来看重皇后--站出去替皇后说几句话,既显得做长辈的宽容慈爱,又叫帝后都感激在心,台阶不就有了?”

    苏太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悦的冷哼:“婶母这话说的也太好听了吧?阿虚媳妇跟皇后的私交也不是什么秘密,明明是为了皇后来的,口口声声倒仿佛是替哀家考虑一样了!这么着,哀家替们办了事儿,还得领们情。回头们到了皇后跟前,少不得再表一番功劳--这是把哀家跟皇后娘儿两个当傻子了吗?”

    太后还有句更生气的话委实说不出口:她怎么说也是肃泰帝的亲娘,现在难道竟要靠讨好肃泰帝的皇后,才能跟儿子和解?!

    这换了哪个当亲娘的都不能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