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整间暖阁陷入了死寂。

    殷瑶止住哭声,呆呆地看着薛子仪,薛子仪看了她一眼,是颇为看不起的神情,随后,她竟吸了吸鼻子,哀切地哭起来。

    殷瑶默然无语,只恨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生出薛子仪这妙人儿。

    想轻哼两声,挤出泪来,声音却被薛子仪凄婉的调子压制,怎么也发不出来。

    她暗自叹气,索性便不再哭了,单只瞧着她哭。

    雍帝推门而入,便瞧见这对小姐妹,一个挂着泪珠,一个仍在抽噎。

    他望着满地的狼藉,脸色沉下来,身后的薛贵妃因未刹住脚,轻轻扑到雍帝手边,涂着蔻丹的素手羽毛般落在雍帝身上。

    她檀口轻启,讶异地问:“这是出了何事,怎么闹成这副模样?”明眸流转,给侄女递了个眼色。

    薛子仪规规矩矩地拜见了圣上和贵妃,坦然而自责:“是子仪不慎打碎了公主的九连环,这才让公主伤心得哭起来,子仪见公主哭,不禁也……还请陛下娘娘责罚。”

    薛贵妃觑了眼雍帝,又看向薛子仪,温柔地道:“公主哭,你也哭。两个孩子为了件小物什哭得昏天黑地,真不知该说单纯还是痴傻。”

    薛子仪咬着下唇,满怀敬爱地看了薛贵妃一眼:“娘娘说得在理,是子仪思虑不周。”

    “公主也别伤心了吧,区区一个九连环,怎值得你难过呢,”薛贵妃安抚了殷瑶,转头对雍帝笑道,“不过是两个孩子闹着玩,陛下也不必忧心,公主若喜欢九连环,臣妾宫里就有一个,改日让人送来。”

    雍帝却若未闻,专心看着挂着泪珠的孩子。

    殷瑶无措地站着,想哭又不敢哭,经薛贵妃这么一劝,忙不迭地要挂上笑容。

    他看得心痛,胸臆之间满是憋闷。

    薛贵妃唤了雍帝一声,想撒撒娇了事,却见他走向殷瑶,弯腰为她擦着眼泪。

    “阿瑶,别哭了。”他温柔地说。

    殷瑶咬着牙点头,嘴里碎碎念着:“阿瑶没哭,阿瑶不哭的。”

    霎时间,暖阁变得更冷了。

    薛贵妃看着雍帝宽大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她心中其实极其不满,雍帝九五之尊,性情刚强,何曾露出过如此柔情的一面?

    曾经,也曾露出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