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伙子,我还不道你叫什么名字,反正,你要走了,我也要走了,就让我这个老头子告诉你一句话。”楼管大叔说,“到了社会上你可不能像今天一样违反纪律……”

    “违反纪律?”夏轩有些纳闷。

    “叫我给你开门就是违反纪律。到了工作单位以后你要规规矩矩做人,认认真真做事,违反纪律的事一件别做,害人整人的事一件别做。你不做好事不帮人可以,你对社会没有贡献也可以,但是,你既然是上过中专的,那么,你就不能做坏事害人,不能给学校抹黑,更不能危害社会。”楼管大叔叔认真地说,“其实也就一句话: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少说多干,不要有害人之心。”

    尽管夏轩不知道楼管大叔为什么会给他说这些,但心里还是很感激他,毕竟,大家在同一栋楼里一起生活了整整四个年头,这也算是长辈送给他的离别赠言吧。

    楼管大叔看看表说,“好了,这下时间到了,时间到了,你就大大方方地走,挺直腰杆往出走,他谁想说你啥也都没得说。”

    楼管大叔说完这话就朝公寓大门走去,那一串钥匙在手里“嚓啦嚓啦”地响着,他先是把铁栅栏门里的几扇木门打开,然后又去开铁栅栏门。

    楼管大叔的确老了,他比四年前夏轩他们刚到这里时老了许多,他佝偻着背来到铁栅栏门跟前,举着钥匙的手巍巍地颤抖着,钥匙捏在苍老的手里,一点点地接近门锁。

    夏轩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注意过楼管大叔这样细微的动作,在寂静的清晨,在这个除了他俩别人还在酣然入睡的男生公寓里,他突然觉得心头一颤,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

    楼管拿起了钥匙却一时没有找到门锁插孔,突然,那串钥匙“嚓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叔,我来。”夏轩一个箭步上前从地上捡起钥匙。“大叔,是这个钥匙吗?”

    “对,那把,是那把铜的。”楼管大叔说。

    夏轩打开门锁后“嚓啦”两下把铁栅栏门朝左右分别一推,把钥匙交给楼管大叔,把锁挂在门上走了。

    “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楼管大叔看了看夏轩的背影,叹叹气朝值班室走去。

    伤感的情愫弥漫在98届学生生活了四年的洛明工业学校,夏轩经不起这种触景生情的折磨,他穿过正在一点点苏醒的校园,从刚刚开启的校门走了出去。

    身后,校门两侧已经贴上了一幅新拟的巨幅对联。上联是:十年寒窗苦读效三皇五帝逐群雄,下联是:一朝金榜题名成八斗奇才傲天下,还有一个简单易懂的横批:苦尽甘来

    子栎镇子的清晨格外安静,风吹叶动,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地平线上才放出些许微微的光亮。路上稀稀拉拉没有几个行人,早餐摊点正在张罗着早饭,准备迎接新一天的食客。

    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夏轩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舍。他沿着学校的专用道路漫无目的地的向前走着,他用脚轻轻地触碰着路边一簇簇野草,挂在叶片上的一串串晶莹的露水打湿了他的鞋子。就像不舍的眼泪突然洒在他的心田。

    一草一木,一房一路,都是这样的熟悉。

    今天是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明天这个时候,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同学们就要各奔东西,从此天各一方了。夏轩多么希望他能跟陆贝贝在一个单位工作,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下班后还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去逛音像店,一起听好听的音乐。可是现在想想,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往事袭上心头,他转身看看远处那巍峨高耸的山脉,真想插上一双翅膀,陆贝贝也插上一双翅膀,他们一起飞到那个叫不上名字的小村庄,飞到那个那天被晚霞点染着的荒芜的山坡,一起坐在那里静静的并肩去看日出,这已经是他们毕业前子栎的最后一个日出了。

    他的思绪在无尽地绵延着,朝着遥远的天边绵延着……四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他是多么的不想再回到父母工作了一辈子的那个特阳机械厂,他恨那里,恨那里冰冷的铁疙瘩,也恨那里的工人们成天就只是围着机器在转,他们除了柴米油盐除了说话粗俗,哪里还有梦想?哪里还有诗和远方?